天空中滿是灰蒙蒙的雲層,看上去似乎大雨將至。
低垂的穹頂之下,在廣闊的平原上,平日星羅棋布的村寨,這會已然是人煙皆無,前些日子成群結隊的“蒙古”流民,也是不見蹤影,隻有一座雄城孤零零聳立,幽暗的門洞中,厚重的大門緊閉,偶爾一隻海東青從天際急速劃過,留下“滴瀝”的鳴聲渺渺.....
沈陽城高大的城牆上,兩位文士站立在城頭,望著東南方向,似乎這樣,便能看到幾十裏外的戰況。
“飛白兄,不知奉集堡的情形怎樣了?”遼東巡撫周永春不無擔心地問道,肆虐東北的建奴傾巢而出,實在讓人壓力巨大,原本設於遼陽的巡撫衙門,也“搬”到了沈陽。
“無妨,這次隻是建奴的試探罷了!”一旁的遼東經略熊廷弼語氣斬釘截鐵。
三日前建奴先鋒代善,領兵五千,已進犯沈陽城外堡寨;奉集堡在沈陽東南處四十裏,在遼陽東北處九十裏,三處互為犄角,成三足鼎立之勢。
看了看頭頂的天空,熊廷弼臉色深沉,這個天氣可是再適合作戰不過了,隻怕這雨是下不來了!
邊牆已破,騎軍、可戰勁卒有限,無法出城野戰,隻能夠守城迎敵,待到建奴或是糧餉不濟,或是久戰疲敝,再聯合奉集堡的可戰之兵,“裏應外合”了;好在建奴無甚火炮,又不善攻城。
不由得,他想起天子提到的廣寧、寧遠一線,建奴若是攻不下遼沈,真會借道蒙古,從群山中繞出?但此時廣寧王化貞去職,人心不穩,確實應當加強一二守禦才是;何況現在蒙古部族本就首鼠兩端......
他眼神一定,偏頭沉聲道:“祖大壽!”
“卑職在!”身後一四十出頭,長臉大耳漢子上前一步,拱手應道,看他身上的熊羆補子,應當是個五品的遊擊。
熊廷弼微微點頭,
遼鎮將門繁多,有寧遠祖氏、鐵嶺李氏等不一而足;祖家在宣德五年寧遠城築成時,就已隨軍遷來,世代繁衍,漸成寧遠望族,
這一代家主,祖大壽之父祖承訓,是寧遠總兵官祖仁次子,隨遼東總兵官、寧遠伯李成梁東征西伐,又因抵禦蒙古騎兵作戰有功,後出任遼東副總兵;如今李氏已倒,這祖家更是“煊赫”,成為遼東將門之首。
熊廷弼一向覺得遼東將門不可信,一心隻以各家利益為先,其盤根錯節,尾大不掉,“遼東隻能以客軍守禦”;但現今,朝廷暫無力再繼續調用外省精兵,隻得和他們妥協共存了,前些日子還上奏本為這祖大壽表功.....
隻願自己的善意能有所回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