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物盡其用(1 / 2)

烈日當空,路上的行人漸漸稀稀拉拉。

阮大铖出了方府,在長安街上呆立,他麵色微微發白,全無在首輔麵前的從容鎮定;半晌,終是長出一口氣又往西麵走去。

既然東林眾人對自己無情,也休怪自己無義了,反正看這情形,自己的老師,東林骨幹高攀龍也是回京無望,總得為自己今後做打算.....隻是東林會不會報複呢?阮大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做賊似的看了一眼四周。

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楊漣,同樣是“東林叛徒”,那可是把整個宗室給得罪慘了,現在還不依舊好好的?上個月更是因“功”,被晉為正五品的大理寺右寺丞,竟是已經穿上了朱袍,真真是平步青雲,令人側目!

自己應該也能如此罷?他的心中嫉恨交加,也不再患得患失,卻差點撞上街上的行人,好在對方見他一身青色官袍,又有下人跟隨,嘟囔了兩句,徑直走了。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來到街西頭的一處宅院,他心中一緊,趕忙收斂心神,上前親自叫門:“下官阮大铖求見。”語氣謙卑,既無官架子,也無方才的從容。

半晌,裏間門人將門開了一絲縫隙,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徑自把他引到書房。

說是書房也不算貼切,這房中竟是些《三字經》、《千字文》、《算學啟蒙》之類的小兒讀本,書案後的玄服老者未曾抬頭,一旁侍立著一位青袍的文官,卻是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

玄服老者又是翻看了幾頁,方才把書放下,輕聲道:“阮大人來了?”

“是,魏公公,卑職到了,”站立了有盞茶功夫的阮大铖麵色如常,馬上恭敬應道,眼中含著熱切和小心,這便是他這幾個月想盡辦法,費心巴結的“大靠山”禦馬監提督了。

“首輔如何說?”

“公公神機妙算,這幾日想必方大人就會上書請辭,攻訐趙南星的奏章也會多起來,鄒元標應是回不了京城了......”阮大铖恭敬中帶著一絲諂媚道。

嗬,魏忠賢看了一眼麵前的文官,是個人才呐,就是品行實在有些不堪,不過就如陛下所說,那曹阿瞞不就是唯才是舉,物盡其用麼,何況他還寫得一手好文章。

“這首善書院之事,是你的功勞,咱家自是不會忘卻,”擺了擺手,見阮大铖麵有喜色,禦馬監提督又接著說道:“兵部近日會空出一個正六品的主事,管著邸報之事,阮大人可是有意?”

為了一個正七品的都給事中,就與東林反目,那就再給你一個正六品的主事,想必你也不怕成為東林的靶子罷,魏忠賢眼中玩味。

“卑職願效犬馬之勞!”眼前的青袍文官麵色潮紅,雖是咬著牙關,但終是跪下行禮。

大璫之意他如何不曉得,無非是要自己領頭去參劾那首善書院之事罷,但那正六品官位近在眼前,其他卻也顧不得了,何況此時已經是不容於東林,若是再無其他臂助,天下之大怕也無自己的容身之處了。

“嗬,阮大人何必行此大禮,”口中說著,魏忠賢卻隻是叩頭虛扶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身都未起,又接著說道:“邸報也當好好整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