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棋眼(下)(1 / 2)

錦官城南五裏一處緩坡,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已經被砍伐一空,坡下層層疊疊的營帳密布著,正中央高聳著黑底金字的大纛,無風吹過,旌旗垂下;今日是十月正朔,天空剛剛泛白,營中已經陸續有人進出,挑水造飯,連愈發跳脫阿魯,也老老實實地出營幹活了,不一時便升起了煙塵。

自從幾日前強攻成都未果之後,整個大營的氣氛便全然不同,往日裏怪叫連綿的景象消失不見,稍稍肅整了些。

往來進出的兵卒和擄來的漢人小娘,也見不到了,實在有那忍不住的,還被頭領給砍了腦袋,嚇得一眾人連忙在營中“禁足”,雖然怨聲載道,但終是不敢再出營去打野食。

連日來懶散得令人羨慕的騎兵夜不收,也一個個強自抖擻精神,將探馬放到了二十裏之外,要知道,自從出了瀘州,這些個營中精銳,可是從未離開大軍五裏之外的。

總而言之,土兵陣中真真是大變樣;這不,半個時辰後,各營頭方才用過早飯,幾位領兵的大將,便被“大王”的親兵召至中央的大帳議事。

“不過才區區千騎,還是個老娘們兒領軍,就把你張大將軍嚇跑了?”大帳前,樊龍斜瞥著張彤,陰陽怪氣道,若不是這個軟蛋,自己早就能享用那成都府城中的花花世界了,還用得著在這“荒郊野嶺”喝冷風?

張彤聞言微微蹙眉,看了“駙馬”一眼,卻是沒有說話,這大王愛婿一向心高氣傲,覺得大王麾下,除了太子,便是他排行第一了,此前本就對自己能單獨領兵頗有微詞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喲,張大將軍可是被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樊龍抬著下巴,聲音愈發大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眼前這個敗軍之將,竟然沒有受到大王責罰,還安然無恙的和自己平起平坐;既然如此,索性將事情鬧大些,看大王處不處置!張彤身旁的親兵校尉聞言麵有憤憤之色,樊龍隻盯著張彤,就等他發作。

“大清早的,吵個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此時,營帳中,傳出奢崇明那煩躁的怒喝。

樊龍一驚,趕忙收斂,恭聲回道:“是,父王。”說罷便率先入內,張彤跟著也進到帳內。

待兩人行禮之後,奢崇明方才眯著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樊龍,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搞這些把戲?“駙馬”心中一驚,趕忙低下頭去。

奢崇明方才收回目光,長長舒了口氣,但是眉頭依舊擰著,心中煩悶不減。

也難怪,這幾日,剛剛起事時的順利戛然而止,先是奪取成都因為援兵突至功敗垂成;起事月餘,水西安氏仍舊遷延不動,騎牆觀望;今日一早還收到敘州府的消息,那小小的府城竟然還未拿下!?

“石柱還有新的援兵否?”半晌,他方才看向女婿,沉聲問道,當前最擔心的便是這官府的援兵了,自從起事之後,對於朝廷的消息知道的越來越少,此時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父王,這三日,夜不收已經偵查至二十裏之外,沒有發現明軍的蹤跡,”樊龍趕忙抱拳回道,他心中也是疑惑,這石柱兵少說也有三四千才是,怎麼來了一千騎兵之後,就沒有後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