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瀟瀟,朦朧的江麵上,一艘客船,順著江流向南而去,客船的甲板上矗立著兩人,各自擎著一把雨傘。
偶有一行白鷺飛過,時有潛魚躍出水麵,掀起道道漣漪。兩人如同不在此世中的看客般,看著風雨飄搖,浪花翻湧。
江水奔流而下,舟船搖晃,兩位道人卻神情自若,仿佛在家中品茶,飲一壺冷暖道一句滄桑
行走江湖自然不能隻是四處玩樂,要是沒打個反派,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闖蕩過。
反派也是有的,有個叫全性的組織,可以稱之為異人裏的反派集中營,不管你是誰,隻要你在公開場合承認自己加入全性,那你就是全性的一份子了。
所謂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原本是戰國時楊朱理念,可惜繼承他的後人,完全理解不了這種思想,斷章取義之後,就成了不拔一毛的極端利己。
他們開始想要徹底擺脫,世俗的規矩,想要不受規則的束縛,簡單來說就是放飛了自我。
人一旦沒了束縛自己的規矩,心裏的野獸就被釋放出來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的確給造成了不少的困擾。
久而久之,全性的名聲就被徹底的敗壞了,他們率先打破了規矩,所以旁人也不再用規矩來對付他們。
於是全性中人成為了過街喊打的老鼠,各門各派嚴厲約束自己的門下弟子,嚴禁與全性有接觸。
“但是這個門派依然流傳到了現在,猜猜看是什麼原因。”大師兄笑眯眯的看向陸易。
陸易翻了翻白眼,這家夥總是想試探自己,暗地裏考察自己的心性,但就是不想順了他的意“因為需要唄,沒有反派,哪來的正道。”
陰陽相生相克,自古如是,要是沒有這些惡人的四處為禍,怎麼體現得出正道的光明磊落。
沒有邪惡,那還需要正義來幹什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真要是沒了那幫全性,下一個消失的就是這些名門正派了。
這天下是多數人的天下,一旦異人不再是少數,就有可能成為一個新的階級,而異人的產生又太過隨機,沒有哪個帝王會放縱這些可能影響自己統治的家夥。
“說的好聽點,叫奇人異士,不給麵子說成是異類,也差不多。”
“師弟,你這心態可不對。”張之維打斷了陸易的話,“修行先修心,要掌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握。”
“總有人修行之後開始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了,開始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他們不再把人當人看,他們認為自己超脫凡俗,本該支配那些普通人。”
“然後他們就不再會給自己約束,當他們不把人當人的時候,他們也不再是人,人性被磨滅的時候,就成了空有力量的野獸,肆意的發泄自己的獸性。”
“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獸,在於有約束。”
“拋棄了束縛的人,也會被規矩所拋棄。人失去了規矩,也隻是力量強一些的野獸罷了。”
大師兄的話,陸易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的確是對的,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因為他們是少數,自先秦以來,我輩先祖披荊斬棘,櫛風沐雨,血脈方得存續,此番曆程,多有群狼環伺,虎豹窺視,所以我們趨於人多之處,如此可活。”
“而那些少數,大多都死在了路上,因此我們總是向往著更多的同類。”
“孤獨,就是因為我們找不到同類而導致的自我封閉。”
世俗之人多而弱,而異人強卻少,世人與異人,正如先祖與野獸,差別太大,所以我們無法被同類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