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軒一反常態的摸了摸林星竹的頭,這是年幼時他安撫和鼓勵林星竹常用的招式,但等她開始學習林氏集團的經營後,他再也沒有這麼做過。

那時,他覺得林星竹已經是小大人了,再也不能通過摸頭來鼓勵和安撫她了。可時隔多年,看到林星竹垂下腦袋,一副委屈又自責的模樣。他再也沒忍住。

果然,如年幼時一樣,林星竹微微抬頭,眼裏閃著明亮的光芒。

“爸爸,真的不怪我嗎?”

“不,是爸爸對不起你。”林嘯軒收回了手,對林星竹說:“我算過了,把手頭上的業務和項目賣掉,我們還有些庫存產品,折價後應該能把負債還掉。你媽媽手頭有餘錢,我也有幾筆海外的固定投資,錢不多,但夠生存了。至於員工,我問過朋友了,他們那邊缺人,願意過去的,他們都能接納。”

“那就好。”

“不過……”林嘯軒又提起宋辰深的事情:“你和宋總宋辰深的事情,還是早點斷了吧。他這種人就算在我們林家全盛時期,也高攀不起。而且,他已經和阮家千金訂婚了,你何必去當小三呢。”

聽到刺耳的‘小三’,林星竹咬了咬嘴唇。

林嘯軒繼續說:“就算你和林家斷絕了關係,你流著林家的血。你這樣做,愧對先輩,在古代就叫有辱門風。”

“爸爸,什麼叫流著林家的血?”林星竹打斷了林嘯軒的話,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嘯軒歎息一聲,伸手又想去揉林星竹的腦袋,但終究停在了半空。他苦澀一笑:“當年的事情,我爸爸媽媽對不起你,你妹妹糊塗。可是,我……”

“好了,你別說了。”林嘯軒的欲言又止,林星竹怎麼聽不明白呢。她以為林嘯軒來找自己,就是原諒自己了。

可在咖啡廳裏,她才知道林嘯軒早就知道真相了。他說要解散林家,她很感動。感覺這是偉大的父愛,可直到後麵的話,她才明白林嘯軒沒想過帶自己回家。

她雖然沒讀過大學,甚至坐了三年的牢獄。可她也看得出林家,就算沒有盛世集團的打壓,也未必能生存下去。

昔日的名譽以毀,產品質量普通,這樣的企業早就搖搖欲墜了。除了盛世集團,怕是不少公司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著出手,給它致命一擊。

林嘯軒所謂的解散公司,有幾分是為了自己呢?

如果公司都能為她解散,為什麼不能帶她回家呢?當年的一切本來就不是她的錯。

林星竹抬頭,仔細打量著自己的爸爸,兒時她覺得偉岸而寬厚的肩膀如今彎曲,那微駝的後背,那一半花白的頭發,那眼角的皺紋,早就不是自己熟悉的爸爸了。

如今她麵前的隻是林氏集團的林總,林家的家長擺了。

她心中略帶苦澀,低下頭,長發垂落。

林星竹瞬間釋然,如今她也變了,不再是那個為林家奮鬥,奔波在學業和家族企業間的林家大小姐。

她坐過牢,受過苦,挨過社會的醜陋,但她覺得比從前多了煙火味,她覺得這樣的生活未必不如從前的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