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聽著慕煜塵這麼一席話,席幕山沉鬱的臉上忽然有些奇怪,眼中的幽光也由剛剛的恍惚而變得深沉起來。
“許多時候,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即便你怎麼去彌補,都沒有辦法消解那些裂痕,我想,我現在大概也是如此吧。”
席幕山悵然歎息道,眼中生出一縷淡淡的哀傷之意,閃爍的涼光,看著分外的落寞,“她們母女生性純良淡漠,我記得自己也曾經跟她說過海誓山盟,可是誰料到後麵……往往,都是很多事情改變了初衷,改變了人心,卻很少能有初衷和希翼可以改變事情,我想,這也許就是命運……”
低沉的聲音裏充斥著一道難言的苦澀之意,聽在慕煜塵的耳中有些淡淡的蒼涼感——
很難想像,在政界一向可以叱吒風雲的堂堂市長大人,如今居然也是為情所困。
這世間萬物,終是難逃一個‘情’字,她如此,而他也是如此,他們都是如此……
“說起命運,人就會覺得自己軟弱而渺小,父親,我想你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你在官場沉浮幾十年,這些道理都比我懂,心不狠,站不穩……我們男人不應該讓命運成為讓自己軟弱的借口。”
慕煜塵想了想,便這麼說了。
“我知道你們席家的關係本身也是一團糟,若是想逐一處理好,想必也不容易,不管如何,我隻是希望你能知道,有些事情它等不起了,母親的眼睛……”
“我知道,我會照顧她一輩子,不管她能不能看見,這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想一身輕鬆的站在她身邊,阿塵……”
慕煜塵淡然點了點頭,“父親,我也希望你跟母親能永遠在一起,夏夜一直不願意放棄,卻也一直都不敢說,你們給不了她勇氣,總得給她希望……她一個人堅持得很辛苦,我也……我看她如此,有些不忍而痛心,而她是你們的女兒,你跟母親相愛至深,不是更應該盡心嗬護疼愛她嗎?”
慕煜塵有些為那小女人抱不平,講起這些事情,他眼前就劃過夏夜那張微笑淡晴的小臉,而每次說起沈文娜跟席幕山,她眉宇間就會染上莫名的憂傷。
席幕山黯然神傷,忽然就是無言以對。
慕煜塵後麵也隻有歎息了一聲,也沒有再往下說,而是微微抬頭,看著外麵天際裏依然還在起伏的雲朵,神色淡漠如風,而黑眸裏,卻是凝聚著讓人無法看透的黑色漩渦。
不知道多久,他才收回了視線,看了依然沉思的席幕山一眼,然後忽然朝病房走了去。
病房內的沈文娜,正雙手輕握著杯子,默默的靠著床頭坐著,聽到有腳步聲,便低低的喚了一聲,“阿塵?”
慕煜塵應道,“嗯,是我。”
說著,便在床邊坐了下來,“剛剛跟醫生談完,他們說母親的眼睛有治愈的可能,所以希望母親能保持愉悅的心境,配合醫生的治療。”
“我沒事,看不見了,還有耳朵可以聽……你們不用擔心,馬上就是月底了,你們也應該拍婚紗照了,就是有些可惜不能看見了,夏夜穿婚紗的樣子,一定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