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的燈光還算明亮,席夏夜走進去的時候,便看到坐在沙發的角落裏望著眼前一地的碎渣沉思的齊磊。
他跟前的地板上已經一片濕潤,混合著的還有滴落的鮮血,遠遠站著便能隱約的問道那麼一股濃鬱的酒味夾著的血腥味,斑駁的痕跡,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意識到席夏夜走過來,齊磊才默默的抬起頭,見到席夏夜的身影乍然出現在眼前,他那沉鬱的黑眸裏才泛起了一些淺淡的光彩,俊逸的臉上不自禁的扯過了一道苦笑,聲音很是低啞--
“你怎麼來了?”
席夏夜靜靜的打量了他一下,最後將目光停在他緊握的拳頭上,“剛好在附近,就趕過來看看,起來吧,去醫院……”
聞言,齊磊卻是有些蕭瑟的笑了起來,眼神裏有些落寞悵然,“楊勝又給你打了電話嗎?真是多事……你都聽到了吧?你不應該過來的,連我自己都有點不適應的看著這麼狼狽的自己。”
而席夏夜聽著,頓了一下,後麵便是一笑,“好了,雖然狼狽,但不丟人,忽然感覺你這樣才更像是你齊磊。你的手受傷了,這個天氣趕上了容易發炎,還是去醫院處理吧,如今……你才更是應該愛惜你自己,齊磊,別太傻,我之前的悲劇,你應該看在眼裏。我們都太傻,對別人都太仁慈,對自己卻是很苛刻,有的時候,人自私一點,興許也才能更好受一點……也沒有那麼辛苦。”
說到後麵的時候,席夏夜的語氣倒也是沉鬱了下來。
齊磊惆悵的吸了口氣,有些酸澀的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聲音裏充滿了挫敗之意--
“以前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惹人討厭,每一次掙紮過後,都在反思自己,我總以為不去在乎那麼多,容易知足一點,大家也就能好受一點。後來才明白,其實那些東西,也真是由不得我自己,即便我不去爭,也不見得我就能過得輕鬆。”
齊磊也沒管手上沾滿的血水,伸手取過一旁的另一個空杯子,端過酒,倒上,又幾口喝了一杯下去,才皺著眉頭繼續道,“你知道嗎?以前小的時候,念書那會兒,考試經常交白卷,每次在班裏的成績幾乎都是倒數的幾名,這樣老師每次在考完試之後,總會把家長叫到學校裏,那個時候,我也才能感覺到,我齊磊還算是一個有爸媽的人。幾次還好,但是之後他們就厭煩了,麻木了,我想是不是我考得好的成績,也會讓他們刮目相看,語氣就非常努力認真的去學……”
“但是,還是沒有用的,有些裂痕,不管你怎麼去彌補都是於事無補,我隻是為人之子,到底是勉強不了他們像那些相愛的夫妻一樣,善待彼此,關心自己的孩子,在乎自己的家庭。夏夜,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感到特別的無助?我甚至都不想回家,害怕每次回家,迎接自己就是冷漠或者那些冷嘲暗諷……”
齊磊這個人,從來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這些過往,今天承受得有些壓抑,終於說了出來。
“我是感覺到很無助,但是,我們盡力了就好。齊磊,你要相信,我們之所以失去了一些東西,是為了得到一些東西,失去過,承受過,才能更明白怎麼去珍惜,你不要難過,我們都不會是被命運遺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