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賀羽生將丁雪純骨灰放進已經造好的墓碑下,大家紛紛獻上白黃色的菊花,一直沒有露麵的源震南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陶慈看見源震南手中那個半舊的骨灰盒時,心中咯噔一聲,一個想法豁然浮上心頭。像是為了驗證這個她的猜測,此刻握著她的手變的又冰又冷,陡然收力,把她的手攥的生疼。
“你答應的?”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雖然他沒回答,但答案無疑是肯定的。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才幾天過去,他就突然鬆口妥協了。
前來觀禮的賓客也很驚訝,似乎不太明白這個骨灰盒又是誰的。
一時間,原本就很安靜的喪禮一下子死寂了下來,沒人再開口說話,全部把目光聚焦到姍姍來遲的源震南身上。
源震南一身貼身的西裝,明明年過五十,卻依舊挺立的身影,看上去像四十出頭。他神情淡淡,目光帶著哀痛與沉思,像個守禮而感性的儒生緩緩而談,“感謝眾位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源家二兒媳的喪禮。總所周知,我這個小兒子剛回源家不久。雖然認祖歸宗一年已久,但外界對他的身世總是頗多揣測議論。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本不應該由小輩來承擔。
今日,我就鄭重向大家介紹我的第二任的妻子,賀芝蘭。她與我青梅竹馬長大,感情深厚。隻是我們有緣無分,才陰差陽錯的錯過。後來久別重逢的一次醉酒誤事,有了他的出生,卻也耽誤了他母親的一生。
我背叛了妻子,也辜負了她。我這一生注定對不起這兩個女人,卻不能再讓我的孩子受委屈。所以,在前幾日的源家祭祖日,我就已經把他母親的名字以續弦的身份記錄在源家族譜裏,而他也正式成為我源家的嫡幼子。我也將送他百分之20的源氏集團的股份。”
前麵的話說出來時,大家的表情都精彩紛呈,帶著一種看戲不怕熱鬧的態度。直到聽到後麵,才滿場嘩然。
賀羽生,源少淮,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一個擁有源氏集團百分之20股份的人,將意味著他與源柏寒手中的股份持平。
要知道,源氏集團的百分之80的股份都掌握在源家人手裏,高管層總共占百分之20。而百分之八十的股票裏,源家的幾個近親加起來也隻有百分之30。百分之50的大股掌握在源震南一人手裏。
直到七年前,源震南唯一的兒子源柏寒棄醫從商,表現出出色的能力,隻用幾年的時間就把源氏集團的地位一提再提,市場占有率一擴再擴,贏得董事會的一致好評,源震南才漸漸退居幕後。後來因為身體不適,源震南正式放權,將手裏的百分之20的股份給了兒子,並讓出了總裁之位。
這幾年,源柏寒風頭越來越盛。隱隱傳出了很多風聲,說源柏寒的很多意見與政策方針與源震南越來越不合,源震南有心收權,卻也力不從心。雖然源震南手上還有百分之30的股份,多於源柏寒,卻不敵源柏寒的人心所向。
每次重大決策提出,源柏寒總能獲得其他董事會的認同。就在源震南越來越無力掌控全局時,他突然認回私生子時,眾人也都揣測過,是不是為了分權製衡源柏寒。
而今天,這個揣測終於被證實了。
一時間,出席喪禮上的幾個源氏集團的高管,和源氏集團有密切往來合作的公司老總都心裏掀起了波瀾。仿佛嗅到了不同尋常的信息。
眾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源柏寒,看他的反應。
大家對源柏寒的反應還是十分期待的。
畢竟,源柏寒領導源氏集團多年,根基深穩。就算此時出現個所謂的源少淮來爭權,隻要源柏寒打壓的快,不給他嶄露頭角就直接秒殺,根本無所畏懼。
然而,源柏寒卻沒有如眾人期待的那般爭鋒相對,一直沉默微笑。眾人一時間,也揣測不出他真實的想法,隻等以後靜觀其變再說。
陶慈雖然不懂生意場上的事情,但看眾人的反壓,也知道這個事情有些嚴重。不安地看向源柏寒,“這事,你一早知道?”
所以,他昨夜才會喝的那麼醉?
原以為他會依舊保持沉默,卻聽見他輕聲道,“有風聲傳出,但他卻從未開口和我提過。”
明明不在乎,但她聽出了他聲音裏的落寞。
陶慈知道,他在乎的不是股份,而是源震南拿他這個兒子當敵人一樣防備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