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察覺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幽幽然道,“目前為止,你還沒有做出傷害過我,或源少的事情。所以,我還能繼續把你當朋友。我的朋友不多,但我必付出真心。我也希望,你能真心以待。你可以繼續隱瞞很多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騙我。我做人的原則和底線就是,不允許欺騙。你要麼不騙,要騙就騙我一輩子。”
蕭鬱目光裏有光亮在流轉,最好歸於一片濃黑的墨色裏。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冷,“誰叫你拿我當朋友了?我蕭鬱,從來沒有朋友。也不需要別人多管閑事。”說完,他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
源柏寒掐了掐她的手心,不滿道,“人都走了,還看?對他這麼上心,幫他爭自由!怎麼沒見你提要求,叫劉夫人放下仇恨,放我一馬?”
陶慈會心一笑,俏皮道,“劉夫人能對你造成什麼威脅?我用她本來就做不到的事情,和她講這個條件,那才是真便宜了她!”
“你就知道她一定會遵守諾言?”源柏寒搖了搖頭,“傻丫頭,她背地裏給蕭鬱打電話,你能知道?”
“她都發了誓,要再找蕭鬱幫忙。蕭鬱也就認清了她背信棄義的本性。這樣,蕭鬱都要幫她,站她立場。我就當什麼都沒說。”陶慈說是這樣說,但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努努嘴,“不行,就這麼便宜了她,我不甘心。要不,你試試她?”
源柏寒挑眉,“怎麼試?”
“那個夜總會裏有個小姐和劉導感情不錯,好像快上位了。你在背後幫她一把唄。我想看看,她的劉夫人寶座不保時,會不會找蕭鬱幫忙。”
“如果找呢?”源柏寒問她,嘴唇輕輕抿著,眼睛聳拉著,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那就徹底趕她下台。蕭鬱那麼愛幫她,就讓他養這個丈母娘一輩子!”陶慈眼神堅定,語氣也很認真,“如果她信守諾言,我們也得饒人處且饒人,幫她解決了那個小三。畢竟,她女兒的死,你確實也有一些責任。而且,你對關唯德下手也忒……”
源柏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把她一下子拉近懷裏。
陶慈跌入他的胸膛,他的雙臂隨即環住了她,冒出了少許青色胡渣的下巴支在她的腦袋上摩挲。
夜晚寧靜,他的話,字字清晰。
“你覺得我下手狠嗎?不,我不覺得。如果我知道,他今天會這樣對你。當初,我一定不止是廢了他命根子,而是殺了他。”
明明是冷酷至極的話語,可聽在陶慈的耳朵裏,卻像是裹了蜂蜜一樣,甜的醉人。
好吧,她就是那麼自私。隻要是她愛的,親近的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耳邊,是窗外飛鳴而過的汽車聲,夜色沉靜如水,月亮悄悄掛在窗邊,窺視著房間內一切。
他們長久地擁抱,彼此都默契的沉默不語。都慶幸,他們還有相擁的機會,然後拚命地要把下午約好的,錯失的美好時光都彌補回來。
……
陶慈睡到半夜的時候,又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裏那個小男孩有一雙寂寞孤傲的眼睛。
他說,“你逃出去後,不管遇見誰,見到什麼人,都不許提起我的存在。記得不?你是一個人逃出來的。”
然後場景一換,一輛小麵包車裏,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司機位上。他沒有轉過頭,陶慈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見他慎重地說,“你們還小。殺了你們太作孽了,是要斷子絕孫的。他們要撕票,我不能看著你們死。如果,你們能感念我這一點恩情,以後警察或是別人問你綁金你們的人是誰,千萬別提到我。綁架犯就兩個人。知道不?”
是誰?
為什麼那個背影那麼的眼熟,聲音都那麼耳熟?
陶慈口幹舌燥地醒來,朦朧睜眼,發現床頭亮著一盞燈。整個病房被這盞壁燈照的寧靜溫暖。
她一時有些恍惚,呆呆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她翻了個姿勢,側睡著,就看見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睡得安容寧靜的源柏寒。
他的五官在燈光下鍍上了一層柔光,少了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冷凝,五官美好的像謫仙,少了攻擊性。
在這樣寧靜又平凡的夜裏,在這樣陌生的異鄉海島上,他猶如褪去了所有的光環。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源少,也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寒狼,隻是一個叫源柏寒的普通男人。
她枕在床頭,就著窗外無邊的月色,用目光描繪他的輪廓,印入她的心底裏。
幸好,她丟失的記憶裏沒有他。
如果忘記了他,她丟失的絕對不是記憶,而是自己。
陶慈意外住院,源柏寒也推遲了回A市的時間,好在她除了大腿上的刀傷外,並無其他大礙。沒幾天就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