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等到陸琛熠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有了回應,醫生才暗自鬆了一口氣,“病人需要多休息,陸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
陸琛熠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才很輕地“嗯”了一聲,“辛苦你們了。”
醫生一走,病房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像是互相之間有了一種默契一般。
片刻之後,季言默動了動自己的上半身,然後虛弱地掀動了幾下自己的嘴唇,“是你送我來這裏的麼?如果是這樣,那我應該謝謝你。”
陌生的語氣讓陸琛熠的身體一僵,他隨即幹幹地拽了拽唇角,“我們什麼時候需要這樣客氣了,言默?”
季言默一愣,陸琛熠也隨之一怔。
半晌,季言默把自己的頭低垂了些許,長睫扇動了幾下,像是刻意把某些不安分的情緒隱藏了起來,“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又是一陣讓人心悸的沉寂。
陸琛熠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最終,他還是佯裝若無其事地吐出了一口氣,一隻手支撐著椅背讓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沒事,你會想起來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會重新步入正軌,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走不了路的。”
說完,陸琛熠就從季言默的病房走了出去。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有些熟悉的身影,陸琛熠斂眉,原先驀然的臉色也在一瞬間暗沉了下來,而後才輕啟薄唇道,“夏小姐,找我有什麼事麼?”
“陸先生,好久不見。”夏洛晴沒有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而是客套地寒暄了一句。
“是啊,好久不見,”陸琛熠勾了勾嘴角,“臉色這麼難堪,是突然相信這個世界存在報應兩個字了?嗯?”
“陸先生,從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也是我對不起言默,可是我……”
夏洛晴頓了頓,剛想繼續開口,就直接被陸琛熠打斷了,“你沒有對不起他,上.床這種事情,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樣的話語用在別人身上可能還會有些不合適,可是用在你的身上,那絕對是天衣無縫的,說吧,這次過來,是為了讓我出手幫你報複路子揚還是想厚著臉皮回到季言默的身邊?”
夏洛晴搖了搖頭,“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我隻是聽說言默他出了車禍,所以才會想過來看看他,很抱歉,我唐突的行為讓你誤會了。”夏洛晴說完,直接鞠了個躬,上半身已經近乎與地麵保持平行。
她從來都不曾有過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夏洛晴此刻的模樣讓陸琛熠黑色的眸子上刹那間附著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冷笑一聲,陸琛熠淡漠開口,“夏小姐,人貴在誠實,如果還是想像之前一樣一次又一次地要挑戰我的底線,那麼很抱歉,我隻能請你離開了。”
整個人情不自禁地顫抖了幾下,夏洛晴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在了地上,因為用力過猛,她的膝蓋上刹那間通紅一片,她咬著唇,硬是從化著黑色眼線的眼眶中擠出了幾滴淚水,“陸先生,這樣,你總可以相信我了吧。”
陸琛熠沒有在說話,直接帶著劉佳佳翻出了她已經開始模糊的視線。
夏洛晴絲毫沒有顧及過路人的眼光,在確定陸琛熠已經完完全全地離開之後,她扶著旁邊白色的牆麵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顫顫巍巍地走進了季言默的病房。
滿屋子的藥水味讓夏洛晴不安地皺了皺眉頭,適應了一下之後她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身體挪到了季言默的麵前。
察覺到這樣的動靜,季言默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不記得眼前的姑娘,隻是看到她此時梨花帶雨的樣子,心陡然間痛了一下,而後就是一陣酸楚的感覺密密麻麻地湧了過來。腦海中迷迷糊糊地閃現出了一個女人的影像,季言默頓了頓,嗓音情不自禁地跟著柔和了許多,他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地幫她擦拭去了眼角的淚水,“你是誰?為什麼要哭?”
“你是誰?為什麼要哭?”腦海中自動重複了一遍季言默的問題,夏洛晴呆滯了良久,原本想好的計策臨時有了變化,她沉默了好久,而後才一邊啜泣著一邊說,“對不起,言默,都是我不好,我應該守在你身邊的,這樣你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她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身份,而是用一種模棱兩可的語氣暗示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
季言默在已經差不多癱瘓的腦海中搜尋了良久,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了,不過,我感覺你好像跟我很熟,像之前的那個男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