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姑娘,小生花無言有禮了。”他清了清嗓子,畢恭畢敬地拱手做了個揖,刻意咬文嚼字地開口:“小生數次想入東極,與姑娘在鄢山之上暢敘幽情,可惜小生法力有限,入不了那群仙聚集之地,思慕無方之下,隻好用了點非常手段……”
“你的所謂非常手段就是這種下三流的辦法?”不著痕跡地擋在青玄與花無言之間,千色冷冷出聲打斷花無言那文縐縐的酸話,闇沉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
她的話語一出口,就連她身後的青玄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隻覺自家師父這短短的質問中飽含著怒意,其間的森冷隨著言語,仿佛化作了一個又一個的冰珠子,擲地有聲。
不得不說,這狐妖的確是有機可趁,可是若沒有他私自下山在先,又怎麼會著了這狐妖的道?想來想去,青玄越發赧然,在心裏暗暗自責。
“千色姑娘言重了,小生不過是和令徒開個小小的玩笑罷了。”那廂,花無言還在嬉皮笑臉地辯解著,故意將那“小”字咬得極重,爾後,他故意低歎一聲,搖搖頭:“隻是沒想到,千色姑娘竟然如此認真,不惜拘了小生的魂魄來入令徒的夢境,隻是為了要小生與令徒對質,可知,這麼一來,小生便就白白消耗了十年的修為,離那修仙之路,無端便遠了一小步了……”說著說著,花無言的聲音低了下去,到最後,思及自己竟然在趙家染坊便被千色給拘了魂魄,隻剩下個肉身在那裏不省人事,真是堪稱毫無安全性可言。
前幾日,他便聽說趙家染坊出現了一隻甚為凶惡的羅刹姬,也算出千色師徒會到這染綢鎮上來,便就自稱道行高深的捉鬼法師,送上門去騙吃騙喝,順便打算抓住那羅刹姬,為自己積下點功德。誰知,今晚他好不容易追查到了羅刹姬的行蹤,卻又不覺間被千色給拘了魂魄,錯失機會,真是流年不利。
如今,也不知趙家的那幫人有沒有把他的肉身給看好,若是不慎被那吸人血肉的羅刹姬給一口吞了,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裏,花無言額角一抽,那原本含笑的眼竟然多了幾分幽怨。
須知,若趙家那些染工沒看好他的肉身,真被那羅刹姬給一口吞了,那麼,他便還得消耗一百年的修為重塑肉身,這樣一來,他離仙道,豈止是遠了一小步,分明就是遠了一大步!
早知如此,便不來招惹這小鬼了!
聽到花無言提起“拘魂魄入夢境”一說,青玄乍然驚詫,再一聯想之前的種種,突然便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此時此刻,他在做夢,師父拘了那狐妖的魂魄來入他的夢境!
以前曾經聽琴癡師伯說起,師父盡得師尊的真傳,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便是以“入夢之法”潛入他人的夢境之中,甚至還能拘了他人的魂魄一並入夢,那時,他本還半信半疑,如今,才算是見識到了這非同凡響的本事,不覺有些興奮了起來,從千色的身後伸出半個頭,衝著花無言擠眉弄眼,鬼臉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