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林甘藍醒來時,頭痛欲裂。
外麵,天光大亮,陽光透過老舊的窗戶灑進來,把簡陋的屋子襯出了幾分暖意。
林甘藍揉了揉眉心,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無力地盯著天花板,怎麼也想不起來陸述走後,還發生了什麼。
“砰砰砰——”
有人在敲門,筒子樓一點兒不隔音,她躺在床上也能清晰聽見門口的喊聲:“林甘藍,你起來了嗎?”
然後是陳姐趿拉了拖鞋去開門,聲音略輕:“藍藍還睡著,造孽喲,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林甘藍掙紮著爬起來,剛打開房門,就和來人碰了個照麵,是蘇棠。
熬了一夜,她依然精神煥發,嚼著口香糖,止不住發笑:“藍藍,你這黑眼圈,可以直接去演熊貓,連眼妝都省了。”
林甘藍跌跌撞撞闖進浴室,往洗手台前一趴,抬頭就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黑眼圈濃重,泛起一圈青黑,臉色蒼白,哪裏有國寶的憨態可掬,倒是有八九分像女鬼。
她抓了抓亂蓬蓬的長發,夢遊似地,差點把洗麵奶當牙膏擠了,等她成功刷完牙,蘇棠也吐掉了口香糖,倚著浴室的門框看她。
掬了一捧清水往臉上撲,林甘藍餘光掃她一眼,聲音有些幹澀:“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
蘇棠輕輕吹一聲口哨:“那當然,除了姐姐還有誰那麼好心?”
“謝謝了,我的蘇棠姐。”
涼涼的清水漫過臉頰,她的睫毛上也墜了幾顆水珠,晶瑩剔透,像極了眼淚。她說話的時候,顫一顫,終於順著眼角滑下來。
蘇棠佯裝啐她一口:“咱倆什麼關係,還跟我道謝呢。幸好你們家陳姐也在,我隻把你送到門口,剩下的事兒都是她張羅的。”
林甘藍微微蹙眉,蘇棠送她回來肯定時間不早了,這麼晚了陳姐還在林家?
但她來不及細想,蘇棠一隻手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圈在臂彎裏,追問:“昨天晚上,陸述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他走了之後,你就悶頭喝酒,一杯接一杯,攔都攔不住。”
林甘藍垂眸,渾身泛起一股涼意,搓了搓手,故作不在乎地講:“他說,想忘掉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和我重新認識,還讓我去參加今晚的同學聚會。”
“重新認識是什麼鬼?他難不成還有《哈利·波特》裏的遺忘魔咒?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別說他能不能忘記,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問一問,你能不能忘記?”蘇棠抽出一根細長的煙,用火柴點燃,喋喋不休地追問。
“啪”一聲,林甘藍的房門關上,把她隔在外麵,悶悶地解釋一句:“我換衣服,等等。”
蘇棠是個急性子,哪裏等得了這一兩分鍾,隔了門板揚高了聲調:“藍藍,你的腦子不會被門夾了,真要去參加那個勞什子同學聚會吧?”
門內,林甘藍煩悶地輕聲嘟囔:“他都找到榆木巷來了,知道我住在哪兒,說是我不去,會上門來請。我爸……”
她欲言又止,那頭的蘇棠已經叫嚷開了:“什麼,他還威脅你?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你還能相信‘忘記以前’那種鬼話嗎?”
“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嘴!”
林甘藍抵住門背,唇色發白,不知道如何回應。
另一間屋子裏,林建民握起拳頭,狠狠地捶在床板上:“鬧什麼?一個姑娘家,大半夜喝得醉醺醺回來,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