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比五年前沉得住氣,但聽著林甘藍把陸述比作“狗”,還是忍不住怒目而視。
她一掌拍在桌上,竹編的桌子震了震。
這份氣勢,嚇嚇平常人足以,但林甘藍卻不怕,反而環抱雙臂,玩弄著手機:“陸夫人,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會簽這份不平等條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和陸述在一起,以及……如果你不把我爸交出來,憑咱們剛才那一番話的錄音,我可以起訴你。”
林甘藍拖長了尾音,顯得胸有成竹。
在認出陸夫人的刹那,她就偷偷摁下了錄音鍵。厲晉遠雖然為人冷漠了些,但他的消息還是很令人信服,如果幫忙抓走林建民的人真跟陸述有關,那麼陸夫人也難逃幹係。
也幸好她早有準備,掌握了陸夫人的錄音,就占了先機。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陸夫人的臉上一點不見慌亂,反而唇角噙了一抹自得的笑意。
林甘藍蹙眉:“你笑什麼?”
陸夫人莞爾:“我笑你蠢。你知道,這間望江茶社是誰開的嗎?”
她交疊雙腿,姿態優雅,從窗口望出去,暮色下的江麵仿佛一條鋪長的橙紅色錦緞。
聯想到走進茶社時,服務生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顯然陸夫人早早打過招呼。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難不成這間茶社……
陸夫人也沒有繞彎子的意思,開門見山:“望江茶社也是陸家的產業,配備了幹擾裝置,不信你試試看,能放出錄音,算我輸。”
林甘藍攥緊手指,不信邪,摁下了播放鍵。
一陣嘈雜的亂音,“滋滋”作響,令人想起小時候電視機屏幕上的一片雪花。
陸夫人笑意更濃了:“林小姐的手段,早有耳聞,我當然要做點措施,以防萬一。你說,對吧?”
“算你狠。”林甘藍關掉錄音,眼睜睜看著手機屏幕從亮到暗,最後完全熄滅。
出酒吧時,她的手機就沒電了,在厲家短暫充了一會兒電,現在也用盡了。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陸夫人也擺明了態度,如果她不簽那份不平等條約,恐怕難以走出這間茶社。
茶社三樓,早已清場,隻有她們倆彼此僵持。都是耐性出眾的選手,誰也不服輸,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甚至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落針可聞的安靜,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攪亂,主人仿佛蘊含了極大的怒氣,一腳一腳把樓梯踩得“蹬蹬”響。
服務生焦急開口:“林小姐,夫人吩咐過了,不能上去……”
“讓開,你敢攔本小姐的路!”
這聲音,囂張而尖利,人還沒露麵,林甘藍就猜到是誰了。
餘光瞥過去,陸夫人臉色微沉,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喜,顯然也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簾子一掀,露出一張豔麗的臉,化了時下流行的亮片眼影,水潤的口紅把一雙唇塗得飽滿粉嫩,開開合合,親昵地招呼:“陸夫人,早知道你出來喝茶,我一定提早過來相陪。”
陸夫人抿一口茶,有些冷了,嫌棄地放回去,搖鈴召喚服務生換一壺熱水。然後,才冷冷地掃她一眼:“我可沒那麼大麵子,請得動林大小姐。”
想起剛才樓梯間的氣話,林佳莉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囁囁辯解:“陸夫人說笑了,我肯定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