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胡同,橫亙在兩個小區之間,被一堵牆完全封住了。
林甘藍在警局工作了一年多,附近的路都熟悉,可玩偶人的速度太快,阻止的話剛溜到嘴邊,就被扯了進去。
身前,是一堵牆,比穿了熊本熊玩偶服的男人還高出兩個頭。
身後,是圍堵而來的記者,烏泱泱一群,還沒見著人影兒,已經能聽見浩浩蕩蕩的腳步聲。
林甘藍和熊本熊像是漢堡包中間的夾心,進退維穀,隻得大眼瞪小眼。
熊本熊探頭掃視了一圈周圍,忽然躬身,亮出了堅實的背部,拍了拍,再指一指高牆。
雖然沒有一句話,但林甘藍竟然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讓她踩著他的背,翻過牆。
林甘藍沒動,怔怔地望著他:“你是……厲晉遠嗎?”
她從不知道,有一日喚出那個男人的名字,竟然會有種別樣的味道,在唇齒間遊走。
熊本熊動作一滯,直起身,慢吞吞走到她麵前。
黑色的玩偶服肥碩,走起路來左右微晃,滑稽得像一隻鴨子。但林甘藍卻覺得,分外可愛。
熊本熊低頭,緩慢而笨拙地親了親她的臉頰。隔了一層厚厚的玩偶服,兩人並未肌膚相貼,但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腦海裏深埋的某段記憶翻騰出來,循著熟悉的清冽氣息,她仿佛看見了男人堅毅的下頷線條,狹長而幽深的雙眸……
記者們的腳步聲逼近了。
熊本熊不再耽誤時間,重新擺出了躬身的姿勢,拍了拍背。
知道了他的身份,林甘藍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忽然安定,四肢百骸仿佛充滿了力量,她攥緊了雙拳,助跑幾步,猛衝過去。
借助衝力,她踏上了玩偶的背,然後揚身一躍,跳起來雙手攀住了高牆的邊緣。
感覺到背上沒了她的重量,熊本熊立刻直起身子,伸出雙掌托住了她的身體,輕輕往上一送。林甘藍的身體瞬間輕盈了許多,猶如一片樹葉似的,輕飄飄越過牆頭,順著粗糙的牆麵,滑去了另一邊。
順利抵達牆那頭,林甘藍就聽隔壁傳來一個低低的男聲:“讓開。”
她聽話地快速後退,“轟”一聲,甩過來一套玩偶服。
記者們追上來,在胡同口附近徘徊,林甘藍豎起耳朵,甚至能聽見他們左右四顧的聲音。
“哎,明明看他們跑進了這條胡同口,怎麼沒看見人了?就一個男的?”
“臥槽,他們會瞬移大法,還是我剛剛眼花了?怎麼不見了?”
林甘藍抵住牆壁,抱緊了熊本熊的玩偶服,厚厚的衣服裏層殘留了一點溫度,仿佛那個人還陪在身邊,恐懼就不敢侵擾。
“喂,這位先生,你剛剛一直在胡同裏?”有記者發現了胡同裏孤零零的男人,問道。
林甘藍的心繃緊,似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崩斷,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卻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口音:“俺是東北銀,走錯地兒了,問哈體育館咋走?”
她一愣,不由綻開了笑顏。
那個男人嗬,總是給人意外的驚喜。
記者給他指了路,對他突然出現在這兒的疑慮也打消了大半,又問:“那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牽著玩偶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