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貴公司從江港碼頭進進出出這麼多船隻,沒問題?”
陸述撩一撂頭發:“生意紅火,沒辦法。”
“每一艘船上,都帶走一隻集裝箱,也沒問題?”
“說過了,生意紅火,我可是江州市的青年企業家代表。”
陸述臉不紅心不跳地答著,但掩在袖子裏的掌心已經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眼角餘光不斷往厲晉遠那邊飄,似乎想驗證是否騙過了他。
可惜,厲晉遠一臉淡定,自始至終都沒變過臉色,完全看不出端倪。
他沒有過多爭辯,向陸述伸出手:“那麼,請陸先生幫個忙,給我那些船隻運送材料的目的地。”
陸述似乎早預料到了,順暢地答應了:“沒問題,稍等片刻。”
說著,他真的回到辦公桌後,調出相關信息,打印出來。
他一邊忙活,一邊和厲晉遠搭話:“對了,我想問問,林甘藍怎麼會被綁架呢,是不是太愛管閑事了,所以有人看不順眼?”
他的臉擋在顯示器後,看不見表情,語氣聽起來,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
厲晉遠眸光一凜:“你說什麼?”
事情發展得盡在掌握之中,陸述放鬆了戒備,興致勃勃地攀談:“我說啊,林甘藍多半是咎由自取,為人那麼死板冷硬,招惹了不少仇家,又做著法醫這種危險職業,怪不得會被人綁走呢。依我看,你呀還是盡早給她一個名分,省得女生還得在外拋頭露麵,這也算一個教訓,對不對?”
說到興頭上,他抬頭看向厲晉遠,似乎想得到他的附和。
身側,厲晉遠攥緊了拳頭,低沉質問:“咎由自取?我看,這四個字送給你,更合適!”
他每走近一步,陸述就感覺周身的氣壓增強一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住了他的肩膀,逼得他往下縮。
他慌忙往後躲,還不忘開啟嘲諷模式:“我知道你的身份,沒有理由,你不能傷害我這種無辜百姓。”
“無辜百姓?”厲晉遠冷笑,瞄準了桌案上的一枚虎形水晶鎮紙,一條長腿拂過去。
猶如秋風掃落葉般幹脆利落,鎮紙隨著他的腿風,直直朝陸述的方向砸去。
一聲悶響,撞上了陸述的胳膊,連一點躲避時間都沒給他。
陸述“哎喲”一聲,抱著手臂跌坐進椅子,五官疼得扭曲:“我……我要告你……看你以後在軍隊怎麼做人!”
厲晉遠不慌不忙地雙手合十,像個入佛的僧侶,輕聲道:“實在抱歉,我不小心砸碎你的鎮紙,連帶……傷到了你。我會負擔醫藥費的,以及……你真是咎由自取,誰讓你非得站在那兒呢。”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陸述清晰聽見了骨頭折斷的聲音,沒想到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半點不肯善罷甘休,“我有的是錢,不要你的錢,我要你身敗名裂。”
厲晉遠掏出一枚硬幣,淩空一拋,硬幣三百六十度轉體,在空中劃了好幾個圈,最後精準地落回他掌心。
他把硬幣放在陸述辦公桌上,烏黑的瞳仁墨如深潭:“陸少爺錢多,我就不爭了,一元硬幣,聊表存心。”
在攝像頭看不見的角度,他輕飄飄張了張唇,用口型講:如果林甘藍不能平安,這枚硬幣,就是你的口含錢。
口含錢,死者斷氣後往嘴裏放一枚銅錢的習俗。
陸家是生意人家,頗在意風水習俗,他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渾身打了個哆嗦。
厲晉遠沒再糾纏,長臂一撈,兩根手指夾住打印機吐出的資料,轉身飄然而去。
“砰”的關門聲,震得陸述心髒漏跳一拍,脊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他顫巍巍拾起那枚硬幣,發狠似的,用盡全身力氣往門上摔。
靠,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破男人,老子還治不了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