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柳葉刀破空而來,停在枝頭棲息的血色椋鳥登時驚起,翅膀剛好碰到刀刃,一下子沒能展開,往樹下栽倒。
就是這個時候!
林甘藍抓準時機,雙手撐開簡易的捕撈網,騰空一躍,把小小的血色椋鳥圈在網裏。
她一下子撲倒在地,盡管有厚厚的落葉打底,身體仍然有些疼,但完全掩不住她的欣喜。
小心翼翼捉住血色椋鳥的雙腳,林甘藍細細地打量它。
小巧的身板,同喜鵲差不多大小,有一雙尖尖的翅膀,嘴巴也是尖尖的,額羽略短,像個能幹精明的婦人,挽起袖子就能麻利幹活。
林甘藍小心翼翼用指腹去碰它,它縮了縮頭,身子瑟瑟發抖。
“乖,我不會傷害你的,隻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她拆掉了一點背包底部的縫線,一端係在血色椋鳥的爪子上,一端係在自己的中指上,抽出腰帶裏的一把柳葉刀,湊到血色椋鳥的嘴巴前聞了聞。
血色椋鳥的嗅覺極為靈敏,在鳥類中出類拔萃,而且對血液的味道特別敏感。李綿綿把紮死野兔的那柄柳葉刀還她時,並沒有擦幹淨的刀刃上的血跡,那時候,她還留意到李綿綿的手腕上也被滴上了野兔的鮮血,但她渾不在意,甚至沒有擦去……
林甘藍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助血色椋鳥的力量找到李綿綿,但哪怕隻有一線機會,她也願意去試試。
血色椋鳥聞了一會兒,開始往前飛,有線牽住,飛得不高也不快。
林甘藍還順路撿起了剛才那把柳葉刀,形如柳葉,與手術刀又稍微有一些不一樣,手柄處更容易使力,尾端刻了不同的花朵圖案。
這一朵是牡丹,雍容傾國色;
紮死野兔那把,尾端雕了梅花,淩寒一君子。
這是最終考核前的夜晚,厲晉遠送她的禮物,一套六把極薄的細長柳葉刀。
那晚,厲晉遠已經同她分開了,忽然想起這套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出,才追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正巧遇見小宋把迷暈的她投入垃圾桶……
林甘藍的手不大,握住那柄柳葉刀卻剛好,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單手也能輕巧地把玩,不由想起那個冷如冰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正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林甘藍忽然抬頭,比劃了一個手語的“謝謝”。
屏幕這頭,厲晉遠挑了挑濃眉,嗬,小妮子討好他呢。
——
跟著血色椋鳥,林甘藍慢吞吞在密林裏穿行。
直到太陽西斜,總算有了進展,血色椋鳥撲棱翅膀的頻率加快,似乎前麵有什麼美味等著它。
林甘藍心頭一凜,看來野兔的鮮血氣息,就在這附近了!
她暗暗伏低身子,盡量縮小身形,緩緩解開血色椋鳥爪子上的活結,把它放走,免得打草驚蛇。
血色椋鳥往前方的一叢灌木飛去,盤旋不去。
林甘藍雙目清明,估計李綿綿就藏身那兒,可盯著那個地方看了許久,半點人影都不見。
難道李綿綿出事了?
想到她的狡猾,林甘藍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緩緩接近那叢灌木,幾乎屏住了呼吸。
到了近前,透過稀疏的枝幹,能看見灌木叢下掩映了一個躺臥的身影。以身形來說,比李綿綿高挑一些,短發……
盡管林甘藍隻做了一年法醫,但法醫科都知道她的眼光毒辣,隻一眼,她就認出了這具身體——是楚霏。
短頭發,會問“是不是她在背後搗鬼”的女生,平素沉默寡言,但胸中有千壑。
她麵朝下,靜靜地躺在那兒,好像失去了知覺,林甘藍揀了根細樹枝,輕輕撥了撥她身上的作訓服,但絲毫沒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