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的食指落在扳機處,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會怕死?”
林甘藍風輕雲淡:“有得活,你會選擇去死嗎?”
兩人陷入了對峙。
野狼戰隊其他人沿著下行的通道口,全走進了倉庫,正密切注視著這邊的動靜。眼睜睜看著菲利克斯把槍口瞄準林甘藍的左胸口,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禁為她捏一把汗。
遊走在生死邊緣,林甘藍置於身側的手禁不住微微發抖,但她強迫自己鎮定,直視菲利克斯的眼,繼續講:“我知道你們心裏有狂熱的信仰,但這份信仰不該以無辜的生命為代價。”
“你閉嘴!”菲利克斯狂躁起來,握槍的手抖了抖,“你什麼都不懂!”
林甘藍的後背沁出一層冷汗,幾乎濕透了作戰服,努力讓聲線顯得平穩,循循善誘:“好,我不懂,你放開他,我們慢慢講。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和他交換,成為你們的人質。”
她頓了頓:“要知道,控製一個女人,可比製服一個壯年男人容易多了,不是嗎?”
菲利克斯和同伴四目相接,兩人眉目一沉,似乎在考慮她的提議。
“不要!藍藍,不要交換!”厲晉遠掙紮著發聲。
兩名恐怖分子忽然如夢初醒,增強了戒備:“主動送上門做人質?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說,你到底什麼企圖?”
林甘藍深深吸一口氣,隻差一點,就能說動恐怖分子了!
但她也知道,厲晉遠千方百計想阻止,隻是為了保全她!
厲晉遠似乎更虛弱了,隔了兩三米距離,她甚至聽不清他的聲音。但看著他的薄唇翕動,隱約能分辨出,他在說:回去,趁現在還來得及……
林甘藍微慍,固執地搖頭。
沒他,孤身一人平安,有什麼意義?
菲利克斯仿若驚弓之鳥,狠狠跺腳,繼續逼問:“快說,你到底什麼企圖?”
林甘藍沒猶豫,下意識道:“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信徒。唯一不同的是,我的信仰是他。”
和盤托出,她反而釋然,頰邊甚至漾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容甜美。
兩名恐怖分子一愣,眼睜睜看她緩緩走近,清麗的臉龐顯出幾分視死如歸的氣概,無端讓他們生出了退縮的心思。
菲利克斯歇斯底裏低吼:“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手上的槍挪開,轉個方向,指向了林甘藍。
他的手抖如篩糠,似乎下一秒就會不小心扣動扳機。
直麵黑洞洞的槍口,林甘藍反而微微鬆口氣——至少,厲晉遠暫時無性命之憂了。
林甘藍定了定心神,按照心頭的計劃,腳步不停,繼續緩緩向前邁步。
菲利克斯幾近癲狂,林甘藍看著他的臉,忽然想起小時候隨父親下鄉出診,曾經見過的鄉下社火。濃濃的夜色裏,場壩中央熊熊燃燒著一叢火焰,村民戴著造型誇張的獸首麵具圍著火堆跳舞,沉浸在秦腔的震天嘶吼裏。
亮瞳仁兒,青白薄唇,狂躁得上下蹦跳,眼前的菲利克斯活脫脫是獸首麵具成了精。
林甘藍竟然還有心情笑了笑,甚至想,平安得救後她一定要把菲利克斯的傻瓜樣兒學給厲晉遠看一眼,他也一定會忍俊不禁的。
“你別過來,我……我真的會開槍!”
明明槍被握在自己手裏,菲利克斯卻一臉驚恐,他甚至鬆開了轄製厲晉遠的手,狠心一閉眼。
“砰——”
一聲槍響,世界陡然安靜。
子彈出膛,射向林甘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