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晉遠欣然湊過去,心道,自家清冷的小姑娘也會勾人了。
林甘藍四處張望,後半夜人煙蕭條,一眼望去,長街盡頭才有幾個人,隔得遠應該看不見酒吧門口的動靜。她攥了拳,心一橫,扭頭親了他一口。
瞬間拉開,林甘藍撫了撫唇,似乎還殘留了一絲他的溫度。
厲晉遠倚著車窗,眼尾微揚,滿麵是掩不住的春風得意,輕笑一聲:“不夠,我要雙倍賠償。”
簡單幾個字,林甘藍又紅了臉,燈光下,猶如五月的薔薇盛開,粉嫩嫩,盡顯嬌俏。
厲晉遠心弦一動,忽然將車窗完全降下,探出頭,主動覆上了她的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林甘藍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大膽。
長街盡頭的路人走近了,一群年輕男女,瞥見這一幕,吹了聲口哨。
深夜寂靜,口哨聲清晰可聞,林甘藍羞地臉頰生燙。
彼此分開,厲晉遠瞪她一眼:“閉上眼睛,認真點。”
哎,這是教訓她剛才心不在焉?
林甘藍還沒反應過來,又一波熱浪襲來。
她不自覺聽從了厲晉遠的話,閉上眼,感覺自己似漂在海麵的浮木,被他的熱情盡數吞沒。
——
林甘藍走進酒吧,迷離變幻的光線襯得一雙唇殷紅欲滴,水盈盈的杏眼泛起淡淡波光。
服務生認得她,引她上樓:“蘇姐在二樓。”
二樓呈半封閉式,除了一些熟客,幾乎不接待外人。
林甘藍打發掉服務生,駕輕就熟往裏走,走廊盡頭那間房,貼了一朵豔翠的海棠花,是蘇棠的屋子。
她輕敲三下:“蘇棠?”
沒應聲,門卻從裏拉開。
蘇棠單手拎了一箱啤酒,滿麵頹色,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你來了。”
林甘藍一頭霧水:“你……準備去哪兒?”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她訝異地脫口而出:“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蘇棠笑得眼眸彎彎,另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幸好還記得她有傷在身,放輕了力度,說話口齒都不清楚了:“一點點……”
瞧她那眼睛,比中秋節的圓月還晶亮,一望便知,肯定喝了不少。
蘇棠拉著她,不管不顧往樓上走。
酒吧一條街坐落在河邊,蘇棠拉著她乘電梯上了頂樓天台,大喇喇往邊緣一坐,嘩啦拉開一瓶啤酒。
天台風大,吹得蘇棠如一條柳枝輕晃搖擺,底下是三十二層高樓,林甘藍看得心驚膽戰,連忙拽住她手臂,勸道:“你想喝酒,咱們另外找個地兒喝,行不?這裏太危險了。”
“不——”
醉酒的蘇棠力氣奇大,狠狠將她甩開,含糊不清地嘟噥:“憑什麼不讓我待在這裏?我就要!我就要!”
林甘藍心內長歎,喝醉酒的人智商就跟三歲小兒似的,壓根說不通。她隻好攏住蘇棠的雙臂,不動聲色把她往天台裏麵帶,溫聲細語地哄著:“好,你想待在那兒,都聽你的。”
蘇棠打了個酒嗝,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片刻功夫,又“嗚嗚嗚”哭起來,眼淚鼻涕一起抹。
林甘藍看得呆住了,乖乖,比川劇變臉還厲害!
“嗚嗚嗚,我這些年容易麼?為了個男人,連家都不要了,一個人在江州……苦哇!”
“他就是個大騙子!說好會回來找我,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都夠懷胎十月生個娃了,也沒等到他……”
“我到底哪裏不好,他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聽著蘇棠撕心裂肺的控訴,林甘藍百感交集。
她知道蘇棠獨自在江州生活,身上肯定有些故事,卻沒想到是個如此虐心的故事。
她幾乎能想象蘇棠守著男人許下的山盟海誓,倚門盼歸,等過了三月春,迎來了六月雷,等過了九月菊,盼來了臘月雪。
然而,男人的歸期仍是遙遙。
及至,渺無音訊。
那時的她,該是何等的絕望!
蘇棠哭倒在她懷裏,夜風揚起她的發絲,臉上的淚痕半遮半掩。
她閉上眼,眉間緊皺,輕聲呢喃:“我已經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你……又為什麼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