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藍扭頭,看向蘇棠。
她也一副遭了雷劈的表情,怔怔的,連溜到嘴邊的話都忘記了。
聽到“秦蓁”這個名字,她像是踩到了尾巴的貓,猛地收回視線,低頭死死盯著鞋尖,朗聲否認:“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
林甘藍和厲晉遠互相交換了眼神。
和蘇棠相識五年,她從不知道蘇棠還有個名字,叫秦蓁。
但厲晉行一臉篤定,七年不見,她褪去了青澀,分明是個風采卓然的大姑娘了,可還是他的“秦蓁”。
他的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笑容:“蓁蓁,你怪我,恨我,我都理解。但是,你不能不認我。”
蘇棠抱著雙臂,一副防備的姿態,任憑他如何深情,都不肯抬起頭。
隻有躺在床上的林甘藍能看見她微顫的睫毛,眼眶裏盈滿了淚花,卻死死咬唇,固執地不肯落下淚。
她虛弱地伸出手,握住了蘇棠的手指,指尖冰涼,仿佛置身於數九寒冬。
厲晉行往前再走一段,距離蘇棠隻有一臂之遙,安靜的病房裏能清晰聽見他的喘息聲。
他一字一句,落地有聲:“蓁蓁,七年前一別,我每日每夜都想你,你……可曾想過我?”
“一年後,我回去過,可周圍鄰居說你賣掉房子搬走了,你應承過會等我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找遍了許多地方……蓁蓁,這七年,你過得好嗎?”
林甘藍感覺蘇棠狠狠攥住自己的手指,她忍著劇痛,忽然手背一熱。
是一滴熱淚。
這刹那,林甘藍忽然明白了。
蘇棠的故事裏,厲晉行是那個不守承諾的負心漢;
而厲晉行的故事裏,蘇棠是那個錯過的美好女孩。
世道無常,陰差陽錯,有情人浪費七年光陰,終得相見。
林甘藍想得頭疼,不知這算是好,還是壞。
厲晉行伸手,動作遲滯猶如耄耋老人,越是臨近,他越是害怕。
害怕眼前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觸及,便會意識到是一場空;害怕再度重逢卻得不到原諒,隻能,眼睜睜看著心儀的女人遠在一步之外。
他心一橫,遲疑半晌還是伸出了手,輕輕觸碰蘇棠的肩,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蓁蓁,你能原諒我的遲到嗎?”
“蓁蓁,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厲晉行等了許久,房間裏一片死寂,沒人說話,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然而,蘇棠始終沒有抬頭,沒有回應。
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於直出去看了一眼,再回來:“外麵來了很多記者,想采訪林小姐。”
發生在高檔別墅區的綁架墜樓案,最後造成了一死一傷,記者們便如看見蜂蜜的狗熊一般,蜂擁而上。
得知林甘藍進了仁心醫院,記者們也拚盡全力,各想其法混了進來,想拿到第一手資料。
提到剛才那起案子,林甘藍忽然“啊”地叫出聲,一拍腦門:“完了!趕緊派人去老林家!”
記憶如紛飛的紙片,她忽然抓住了關鍵的那一張。
“任愛彤拽著我往下墜之前,曾經說過,讓我陪他們一家三口去陰曹地府。具體的話我記不清了,大概是這個意思。”
“我想,會不會老林和他女兒有危險?”
厲晉遠麵沉如水,難道任愛彤身上還背了兩條人命?他霍然起身:“我立馬去安排。你好好休息,也別擔心那些記者,我不會讓他們打擾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