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喊,生怕驚動了林甘藍,稍一不注意就踩空摔下去了。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陽台,林甘藍已經整個身子掛在了外麵,雙手緊緊攥住欄杆,輕而易舉就夠到了空調機箱,整個兒踩了上去。
許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萬一空調機箱不夠結實,她摔下去可怎麼辦!
一瞬間,許寧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了一幕幕恐怖場景,攥住欄杆的指節發白。
林甘藍揚臉,似乎發現了他的擔心,單手攀住水管,甚至還能騰出一隻手朝他揚了揚:“放心吧,沒事的。”
水管兩側都有固定片,她用力蹬了兩下,鐵片紋絲不動,很是堅固。
幾乎每隔五十厘米左右,就會出現一組,很容易攀爬。
她猶如一隻矯健的金絲猴,在林間穿梭,眨眼間就下去了兩層樓。
許寧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見她應付自如,短短幾分鍾時間已經快下到地麵了,咬咬牙,扭頭準備去酒店背後接應。
這一轉身,他忽然發現了一點特別之處。
陽台欄杆的一側角落,有劃痕。
欄杆是鐵質的,時日久了出現劃痕並不稀奇,但角落位置一般來說不會被客人碰到,蒙了一層淺淺的灰,而出現劃痕的地方卻幹幹淨淨,像是有人最近才噴過。
聯想到方才的掛鍾,也是一個道理,許寧留了個心眼,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才急匆匆關門下樓。
許寧氣喘籲籲跑到酒店後頭,林甘藍早就平安落地了。
他還來不及出言教訓,卻見林甘藍神色凝重,領他往小巷一邊走。
走了幾步,他也嚴肅起來,脫口而出:“這……這不是往發現屍塊的下水道去的方向嗎?”
距離1608垂直下方不過兩百米的地方,就是發現屍塊的下水道口!
許寧一拍腦門,掏出手機遞過去,把剛才在欄杆上發現的奇怪之處也說了。
林甘藍思慮良久,思路清晰地分析:“由此可見,凶手可能沿著水管,從死者房間溜出,然後丟棄屍塊。”
許寧接過話頭:“陽台的劃痕可能是凶手為了安全起見,在自己身上綁了繩子,然後用鐵爪之類的工具搭在欄杆上,用完後再收回即可。”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心情沉重。
酒店背後的僻靜小巷,一向少有人走動,並沒有安裝攝像頭。
凶手利用這一點,便可以逃開酒店裏的嚴密監控,進出死者房間,如入無人之境了。
換言之,厲晉遠依然存在洗不掉的嫌疑,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沿著水管順暢上下;
但凶手也完全可以是其他人,依樣畫葫蘆沿著水管上下。
許寧長籲一聲,有些垂頭喪氣:“最近天氣晴朗,一直沒下過雨,哪怕凶手來來回回沿著水管爬N次,也不會留下任何腳印。”
林甘藍眉頭緊鎖,似乎完全沒聽見他的話,雙臂環抱,想了想:“許警官,我建議在附近再展開一次範圍更廣闊的地毯式搜索。”
許寧意有所指:“你怎麼想?”
林甘藍:“凶手將屍塊拋在了兩百米遠的地方,說不定凶器也在附近。”
她始終覺得這個凶手很矛盾。
凶手既然砍去了屍體的頭顱和手指,目的就是隱藏死者身份;然而,他卻將屍塊丟棄在死者房間附近,似乎並不怕警方順藤摸瓜……
林甘藍做了一年法醫,案子也見過不少,這麼矛盾的凶手卻還是頭一次遇到。
她緊皺眉頭,抬手揉了揉眉心,想到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