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兩個物體接觸,會產生轉移現象。即會帶走一些東西,亦會留下一些東西。”
這是法證之父羅卡建立的一套黃金定律。
而現在,它卻令林甘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把自己封鎖在角落自言自語。
“就算沒碰過戒指,可易俠明明看見凶手碰過手套,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呢?這種紡織手套應該很容易殘留皮屑或者纖維,是不是我忽視了哪裏?”
“凶手為什麼要把段成誌的手套和戒指帶走,扔掉?並且,沒有和凶器、屍塊一起扔掉,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不過,找到易俠這個目擊證人,至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由於易俠證實凶手體格矮小,經過一番畫像,近乎一米九的厲晉遠完全不符合易俠描述的凶手形象。雖然還沒有完全解除嫌疑,但他獲得了保釋的機會。
在保釋期間,不得離開樂河市轄區,並且每天都必須到警局報道一次,但至少可以離開陰暗的羈押室,行走在陽光底下。
厲晉行的速度很快,早早便備好了律師,很快就辦完了手續。
走出羈押室,厲晉遠第一個便想跟林甘藍分享喜悅,打聽了她的位置,急奔過去,恰好看見她蹲在角落自言自語。
說到興頭上,甚至還焦躁得以頭撞牆。
落在別人眼裏有些神經質的表現,在厲晉遠看來,卻覺得分外可愛。
他暗歎一聲,自己大概是掉進林甘藍的陷阱裏,沒救了。
悄悄接近了,他甚至能聽清林甘藍的喃喃自語,不斷提到“手套”、“戒指”,沒忍住心頭的好奇,猛地出聲詢問:“什麼手套?什麼戒指?”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林甘藍嚇一跳,整個人往側邊躲,恰好撞進他堅實的懷抱裏。
熟悉的清冽氣息將她包圍,不必抬頭,林甘藍就知道身邊是誰,欣喜若狂:“你出來了?”
下一刻,她的所有話都化作了嗚咽聲。
她被抵在牆角,男人投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兒掩埋。
一瞬間,她的腦子完全空白,什麼手套,什麼戒指,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世界裏,隻剩了厲晉遠的唇好軟,好好親,像果凍,薄荷香草味道。
顧及還在警局,厲晉遠沒有得寸進尺,而是點到為止。
察覺她稍稍喘氣了,便欣然放開她。
林甘藍垂頭,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白嫩嫩的臉頰羞得能滴出水來。
厲晉遠淡笑:“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什麼手套,什麼戒指了。”
這個話題成功奪走了林甘藍的注意力,談論正經話題時,整個人煥發出奕奕神采,將引出易俠,找到新的物證全都告訴了他。
說完,才發覺厲晉遠一直盯著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你怎麼了?”
厲晉遠麵色凝重:“你說到手套,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1608房間,我看見段成誌的確戴了手套。”
“他的手受傷了?”
厲晉遠搖頭:“他沒說,但我總覺得這起案子太過詭異湊巧了。”
不止是他,林甘藍也有同樣感覺。
所有的證據不約而同指向他,好像早已挖好了陷阱,等著他往下跳。
然而,他隻是一個過路人,會招惹到誰呢?
林甘藍想來想去,頂多一個段成誌。
可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死人又怎能陷害厲晉遠?
——
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林甘藍還吃飯都心不在焉。
蘇棠在桌下伸手扯了她一把,悄聲道:“大小姐,別想了,這些天你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還想不想要你的胃了?”
她收斂心神,抬起頭來,正巧遇上對麵那雙凝視的湛黑眸子,莞爾一笑。
厲晉遠給她夾了一塊牛柳,語輕情重:“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甘藍笑容甜美,猶如初夏荷塘裏含苞待放的荷花,頗有亭亭玉立之感。她咬一口牛柳,肉質鮮美,火候精準,沒想到樂河小城也能被他找出這麼美味的館子。
兩人猶不自覺,坐在一旁的蘇棠卻撫了撫手臂,打個激靈:“嘖嘖,瞧你們倆那膩乎勁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