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段成誌。”
“哦,他呀。”中年人拍了下腦門。
林甘藍順口打聽:“你認識他?”
“這條街,沒人不認識他。段成誌三天兩頭來這兒打牌,有錢就玩刺激的,沒錢就隨便打個小麻將。”中年人推了推眼鏡,沉聲總結,“段成誌這個人,離了牌桌子就跟魚兒離開水一樣,活不了!”
鏡片後,他閃了閃眸子,補充道:“不過,他也不止是在我們這兒打牌,別家也去。甚至,離了這條街,隻要有牌桌子,他都去!”
林甘藍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兒,從對麵玻璃窗隱約可見她的側臉,耳朵都豎起來了。
她斟酌了一下,問:“聽說他欠豹哥錢?”
中年人神色頓時肅然,一瞬間,又恢複了溫和的樣子,淡淡敲了敲桌子:“這就不清楚了。其實,咱們跟他也不熟。”
見他口風緊,問不出什麼了,林甘藍便把話題轉到豹哥身上:“豹哥在這兒不?”
中年人搖頭,反問:“你們是警察?”
林甘藍心裏一“咯噔”,像他們這種在灰色地帶遊走的人,多半不歡迎警察,莞爾一笑:“你看我像警察嗎?”
中年人真依言打量了片刻:“挺像警花的。”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卻一直瞟向坐在她側邊的厲晉遠。盡管厲晉遠從進門開始就沒出過聲,但周身透出的強大氣場,仍然讓人無法忽視。
林甘藍噗嗤笑出聲,連連擺手:“別誤會,我不是警察。”
中年人依舊笑容溫和:“無論是不是警察,我知道的都說了。至於豹哥……姑娘,你也別每家都去問了,豹哥不在。”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總之,別再等了。”
他的臉上似乎帶了麵具,自始至終,連笑容的弧度都沒變過,一直保持露出六顆牙齒的溫和笑容。
一瞬間,林甘藍和厲晉遠互相交換個眼神,她忽然明白了。
剛才那番話,是豹哥傳達下來的命令。
她就算把豹哥名下數十家棋牌室都走遍了,豹哥也不會出現,能告訴她的內容已經通過這位中年人傳達給她了。
林甘藍握緊了拳頭,陡然拔高了音調,再次執拗強調:“我要見豹哥。”
豹哥越是躲在背後不肯出現,她就越發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原本如同雕刻般浮現在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中年人冷聲道:“不可能,小姐,我勸你別做無用功。”
他的話音剛落,林甘藍扣住麻將桌的邊沿,單手將它掀了起來。
她霍然起身,氣場頓時一米八!
“現在,豹哥可以見我了吧?”
豹哥的主業是經營棋牌室和放貸公司,經常會遇到搗亂的人,中年人一點不慌,甚至麵露鄙夷:“不過掀了一張桌子,就以為夠格跟豹哥對話?小姑娘,別太把自己當根蔥!”
靜靜等他說完,厲晉遠忽然動作。
雙手扣住麻將桌邊沿,同時發力,兩張麻將桌如同被推過去的多米諾骨牌,連帶著後頭好幾張一齊摔倒。
他的動作迅速,如行雲流水,修長的後腿飛踢,將背後剩下的兩張麻將桌踢向牆壁。
一時間,棋牌室內響起一片“嘩啦啦”的聲音。
前廳十幾張麻將桌,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滿地狼藉。
厲晉遠輕啟薄唇:“現在,夠格嗎?”
中年人身形微抖:“你們,找死!”
“哦,看來還不夠格。”他不鬆口致電豹哥,林甘藍漫不經心道一句,牽住厲晉遠的手沿著漆黑幽深的通道往裏走。
通道兩邊遍布包間,每一間裏麵都擺放了麻將桌和沙發,裝修成歐式宮廷的範兒,牆上還掛了精致的畫框。
他們倆對視一眼,真正地心有靈犀一點通,不必任何言語溝通,好似早已商量過一般,齊齊動手。
霎時間,隻聽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房間裏的麻將桌、沙發乃至牆上的掛畫、角落的花瓶全都砸落在地。
兩人馬不停蹄,砸完一個包間,接著砸隔壁。
通道兩邊統共十來個包間,全部砸一遍。
這間棋牌室的負責人再坐不住,氣得手都哆嗦了,一麵招呼周圍的弟兄們趕來,一麵撥通了老大的電話。
林甘藍微微眯眼:“阿遠,我想要他的手機。”
她就可以和豹哥直接對話,不怕不能逼出他。
然而,棋牌室養的打手們已經到了,狹長的通道擠滿了人,熙熙攘攘將他們圍在中間,十幾顆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
要想搶到負責人的手機,就必須越過麵前的眾人。
厲晉遠絲毫沒猶豫:“好,等我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