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上,汽車一騎絕塵。
不過片刻功夫,就把陳四遠遠拋在了後麵。
但林甘藍的心思還係在他身上,暗自嘀咕:“這個人真奇怪。”
厲晉遠揚眉:“哪裏奇怪?”
林甘藍掰著手指跟他分析:“還記得咱們頭天晚上到樂陵縣,在那間餛飩店跟他第一次碰見吧?”
厲晉遠點頭,湛黑的眸子卻漫無焦點,不知看向哪裏。
林甘藍沒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有條有理地分析:“他給我們詳細介紹了冬至,以及樂陵縣的風俗,這就有兩個問題了!”
她豎起一根手指,水蔥般楚楚動人:“第一,他會主動跟剛來到樂陵縣的陌生人攀談,說明是個樂善好客的人。”
厲晉遠的眼風掃過來,聲音溫和卻不留情麵:“好客還行,樂善……嗬,誰知道呢。”
“好吧好吧,我換個說法,陳四不排斥跟陌生人接觸,這樣說總行了吧?”
瞥見厲晉遠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林甘藍憋了一肚子氣,總算能繼續話題了,再豎起一根纖纖細指:“第二,陳四將樂陵縣的習俗說得頭頭是道,而且根據餛飩店主的說法,他為了照顧弟弟,一直待在樂陵縣衛生院沒肯調職,每周雷打不動地回魚子山……”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緩緩托出自己的判斷:“你說,這樣的人物會不曉得國泰鎮上的大事?”
梁雪和樂悠悠接連失蹤,是大事;
警察前來國泰鎮調查“拐賣”事件,反被當地民眾打出去,也是大事。
厲晉遠眼睛晶亮,閃了閃:“他曉得。”
林甘藍脆生生一拍手:“對,陳四分明曉得!”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讓她忍不住興奮,好像一卷藍圖在麵前徐徐展開,她已經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出手!
林甘藍坐直了身體,汽車的顛簸也不能阻止她的熱情:“少女失蹤,查案反被驅趕,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為什麼要瞞著我們?”
本以為找到了突破口,興高采烈說了許多,都準備蓋棺定論這個陳四有問題了,厲晉遠忽然道:“這個問題,我倒是能回答你。”
“哎,你知道原因?”
“你去國泰鎮上問問,十個人,恐怕有九個都會繞開你走,不會回答你這些問題。”
林甘藍問號臉。
“但凡普通人,大多會趨吉避凶,涉及到警局案子,誰想沾上身?陳四不想談,也是情有可原,你啊……太著急破案了。”
聞言,林甘藍愣在當地,猶如雷震。
在厲晉遠的注視下,林甘藍低頭許久,聲音略啞:“我……我就想快些破案,雖然梁雪失蹤了三四個月,雖然樂悠悠失蹤近十天了,但……說不定還能救一救。”
三四個月,近十天,對於一條生命來說,這些時間顯得尤為漫長。
但一想到梁雪和樂悠悠正處在花季年華,林甘藍忍不住抱有希冀。
也許凶手隻是將她們拐賣到別處,並沒有傷害她們的性命呢?
想著想著,一向冷性的林甘藍竟然淚盈於睫。
不必細說,厲晉遠也明白她的心意,長臂一伸,將她半攬在懷裏,聲音沉沉又柔和,仿佛在安慰受傷的孩子。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凶手跑不掉。”
至於梁雪和樂悠悠的安危,他也沒法拍著胸脯打包票。
——
沒溫存一會兒,汽車駛過一塊石碑,停了下來。
“魚子山到了。”
這就是魚子山?
林甘藍霍然直起身,離開了厲晉遠溫暖的懷抱,窗縫裏漏進一絲寒風,冷得她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