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車廂內的光不夠亮,司機微微眯起眼睛,遲疑道:“我前幾天拉過一個客人,跟照片裏的人長得挺像,但那天也是深更半夜,我也不敢確定……”
馮媛媛急了,一張美豔的臉戳到司機麵前,急不可耐:“大叔,麻煩你仔細認真地看一看,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拜托!拜托!”
她突然出聲,把司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個美豔女郎,司機頓時笑得猶如盛開的菊花,連連點頭:“我一定認真看!”
這色眯眯的樣子惹惱了喬野,礙於馮媛媛在麵前,他不好發作,但紈絝公子哪裏忍得下這口氣,悄悄抬腿踹了司機的膝關節一腳。
司機“哎喲”一聲,身形前傾,猛地趴在了方向盤上,手臂不慎打落了放在了車前的幾樣小飾品,一個黑貓鑰匙扣、一朵幹花以及一枚觀音翡翠吊墜。
看見觀音吊墜,林甘藍微微一頓,看這司機的樣兒,不像個信佛教的啊!
這枚觀音吊墜隻有一根手指般大小,但造型精致圓潤,觀音的祥和神態描繪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飛升上天普度眾生。
她懂一點翡翠知識,借了車廂內的微弱光芒,還能瞧出這觀音吊墜色彩瑩潤,種水不錯,再加上細致的雕工,應該不便宜。
見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觀音吊墜上,司機麵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收起來,丟進了隨身的口袋裏。
那口袋裏裝了一串鑰匙,丁零當啷地響,不怕磨花了觀音吊墜?哪裏像是會收藏翡翠的樣子!
林甘藍微微蹙眉,忽然冷聲道:“大叔,那枚觀音吊墜不是你的吧?”
司機沒聽懂“觀音吊墜”,但後半句卻聽得清清楚楚,眉宇間騰起一股厲色,方才的溫和神情瞬間消失,換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臉孔:“小姑娘,年紀輕輕別亂說話!”
“喲,惱羞成怒了?”林甘藍勾唇,挑起一絲淺笑。
“我不歡迎找茬的客人,你們找別的司機吧,我把錢退給你們,馬上下車!”司機別開頭,語氣很凶。
可林甘藍絲毫沒被嚇住,反而欺身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兩根手指頭,從他的衣服口袋裏捉出了那枚觀音吊墜,甩給後座的馮媛媛:“看看,是苟教授的東西嗎?”
馮媛媛一眼就認出來了:“是!”
“兩個月前,教授在保利拍賣行買到了這枚吊墜,他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世界各國到處走,也了解一些佛教文化,格外喜歡這枚觀音吊墜,特意給我們看過,當寶貝似地天天掛著。”
林甘藍粲然一笑,纖細的手臂往司機身前一橫,將他圈在了椅背和身前的小圈裏,溫柔的聲音嗬氣如蘭:“說吧,這枚觀音吊墜你怎麼弄到手的?”
司機雙手推拒,然而看似纖長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動,牢牢地鎖住他,無處可逃。
識時務為俊傑,司機放棄了抵抗,喉結滾動,他咽了口水,含糊道:“我說,這個東西是他送給我的,你信嗎?”
如馮媛媛所言,苟雄得到這枚吊墜不久,而且十分喜歡,怎麼可能隨手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司機?
她笑容更燦爛了,另一隻手攥住剛才掉出的那朵幹花,將它緊緊握在手裏狠狠碾了碾,少傾,手放開,原本漂亮的幹花已經碎成了細粉,簌簌落在車內地毯。
這一手無聲的威脅,讓旁觀的馮媛媛都屏住了呼吸,隻覺林甘藍身上似乎湧動著濃烈的冰冷氣息,更別提司機了,早嚇得腦門出了一頭的汗。
半晌,司機再撐不住這股心理壓力,“哇”一聲求饒:“我說實話,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實話。”林甘藍的笑容依舊和藹可親,輕柔如春風的話語落在司機耳裏卻如催命符一般可怕。
“那個東西是你們要找的那位客人身上的,他也沒送給我,是我……起了貪念。”
“哦,你把他怎麼了?”
司機嚇得雙腿發顫,哆哆嗦嗦辯解:“我這麼膽小,怎麼敢害人!他臨下車忘記了一個手包,之前在路上我看見他把這個東西摘下來放了進去,一時貪心,就沒追上去還給他。”
後座的厲晉遠雙目如炬:“那手包還在嗎?”
“在在在!”司機點頭如搗蒜,“我看其他沒什麼值錢東西,就隻拿了吊墜,把手包塞到了後備箱。”
猶如身處深淵裏看見了一線曙光,司機跌跌撞撞衝到後備箱,找到苟雄留下的手包,雙手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