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母聽得心驚膽戰,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紀橙橙低頭盯住腳尖,被黑發掩映的眸子閃爍不定,兩隻手指絞在一起,絞盡腦汁想借口,就如同受刑般煎熬。
林甘藍擺出撤退的姿態:“會麵時間快結束了,看來你們也沒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準走。”紀如珠像是被摁下了計時鍵的定時炸彈,突然嘶吼著拽住她,“你們非得給我一個交代。我的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裏?”
紀如珠表情癲狂而痛苦。
晴晴的死,像一條毒蛇緊緊纏繞著她,日日夜夜不能停歇。這幾年間,她一直勸慰自己,生死有命,晴晴的死隻是一場意外。然而,現在卻突然被告知害死晴晴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她花了許多時間建立起來的盔甲陡然間分崩離析。
她低聲哀嚎:“晴晴還那麼小,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曾經發誓,允諾會用盡一輩子去愛。但是我沒有做到,就連她死了,也被說服不要追究。我對不起她,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發掘出真相,替她討回個公道。”
紀如珠的肺腑之言,沾染了濃重的喪女之痛,幾乎令人聞者掉淚。
林甘藍長歎一口氣,語氣軟了幾分:“紀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那個時候,我同你們家,同厲家,完全是陌路人,真的不知道。而阿遠……他正負傷躺在醫院裏,該說的早就說過了。現在,你應該問問你親愛的妹妹,到底怎麼回事。”
一聽她把戰火燒到自己身上,紀橙橙立時大聲反駁:“我說過了,晴晴的死跟我沒關係,錄音裏的那些話全是在她的威逼下說出的,都不是真的。”
紀如珠左右為難。
一邊是十幾年朝夕相處相親相愛的妹妹,一邊是隱藏很深的證據。紀如珠的心裏上演著一場勢均力敵的拉鋸戰,她實在無從選擇,急得直掉眼淚。
林甘藍輕輕歎口氣,再一次佩服紀橙橙的厚臉皮,在視她如親生孩子的紀家人麵前,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她居然可以麵不改色地說著荒謬的謊話。
不過假的,終究是假,冒充不了真。
林甘藍輕拍紀如珠的肩:“你是晴晴的媽咪,能不能替小姑娘討個公道,隻看你了。”
說罷,她扭身想走。
一直低眉順眼的紀如珠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另一隻手去抓她:“我說了,不準走!必須說清楚!”
林甘藍沒回頭,完全沒預料她會突然發難,條件反射狠狠甩開了她的手。
紀如珠誤以為她想反抗,頭腦一熱,原本隻是拿出來嚇唬人的匕首,猛地朝她刺去。
匕首的寒光一閃,灼了林甘藍的餘光,她忽地扭身,反應速度極快,豎起手背擋了一下。還好紀如珠身嬌體弱,揮刀的手沒什麼力氣,她的手背隻割出一條淺淺的傷口,刀鋒便滑到了另一側。
“紀如珠,你瘋了!”林甘藍又驚又氣。
紀橙橙見狀,捧腹大笑:“姓林的,你白費了一番苦心。可惜我姐姐一早識破了栽贓陷害的奸計,她信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阿遠哥哥。”
她的笑容燦爛過陽春三月漫山遍野的映山紅,笑彎了腰。
紀母也在搖旗呐喊:“如珠,幹得漂亮!就是她妖言惑眾,挑撥離間兩家的關係,不僅搶了橙橙的男人,還想毀了咱們家!”
她的控訴還沒說完,紀如珠忽而轉身,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盯住了紀橙橙。
那雙泛紅的眼睛,讓紀橙橙想到了野外紀錄片裏的狼。
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恐懼情緒漸漸漫上心頭,紀橙橙下意識往後退:“姐,我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想對我做什麼……啊!”
殺紅了眼的紀如珠如有神助,撞開礙事的椅子,身形向前用力一躍,刀尖滑過紀橙橙腹部,一聲尖利的痛呼響徹會麵室。
紀橙橙捂住腹部,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指縫間流出鮮紅的血,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