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甘藍一頭霧水,“什麼不行了?”
厲晉遠臉色陰鬱,仿佛打破了硯台:“不管我怎麼使勁,這條腿都沒反應,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惱怒,揮舞雙拳砸向腿際,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即使他使出了全身力氣,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受傷的腿上,依然毫無感覺。
林甘藍撲過去,攥住他的雙手,從迷茫中回過神,正色道:“你怎麼跟自己的腿過不去?現在麻藥的藥效還沒過去,能有什麼感覺?”
“麻藥?”
“霍博士給你做腳部手術,肯定要打麻藥。況且,你受傷的地方是腳踝,就算截肢也不至於整條腿都遭殃,胡思亂想什麼呢!”
厲晉遠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般,先是猛衝穀底,稍後再一飛衝天。他順勢抓住林甘藍的手腕,喜形於色:“這麼說,我的腿沒事了?”
“嗯,好好恢複的話,就能和普通人一樣走路了。”林甘藍搬出了霍博士的說詞,腹誹,這也不算說謊。
厲晉遠沒聽出話裏的弦外之音,高興得擁她入懷,喑啞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畔:“藍藍,真好。我好怕變成殘廢,我就沒辦法報效國家,沒辦法保護你了。”
林甘藍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反手回抱他,輕言細語:“報效國家有很多種方式,不是非要你懸著一條命在刀尖上行走。”
聞言,厲晉遠正色,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可世界上有光明,就會有黑暗,總得有人懸著命在黑暗裏搏鬥,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既然我有這個能力,那麼,這份危險還是由我來擔吧。”
劫後餘生,他想的還是如何為國家奉獻這條命,而非應該退出,享受勝利的果實。
林甘藍閉上眼,兩行熱淚倏地滑落,她的心浸泡在一壇苦水裏,卻不願在此時向他吐露分毫,澆滅他高興的火焰。
厲晉遠替她拂去眼淚,看著她的眼睛,說話的姿態像個上課的學生般認真:“我知道很不公平,要你同我一起留在軍隊。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待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讓我保護你。”
“我可以保護自己……”
她的話剛冒個頭,就被厲晉遠的吻堵住了。
並不激烈的吻,似春花飄落,似夏柳拂過,似秋月清朗,似冬日暖陽。雙唇相觸的刹那,林甘藍閉上眼,以為看見了天堂。
“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我仍想保護你,愛著你。盼你一生無風也無雨,盡是朗朗晴日。”厲晉遠難得如此柔情似水,那汪湛黑的眸仿佛要將林甘藍完完全全融進去。
林甘藍主動擁抱他,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心裏兩個聲音在打架。
他越是溫柔,她就越是愧疚,隱瞞他的病情,像一條浸染了鹽漬的鞭子,斷斷續續往她的心上抽打。
厲晉遠雖然虛弱,但多年的偵查力並未消退,很快察覺出她的不對勁,逼她直視自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
他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以為還能如以前那樣繼續為國家為人民征戰,眼底依然閃爍著笑意,似天際的繁星,亮閃閃。
他那麼樂觀得期待著以後,林甘藍不敢想,若是把真相告訴他,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心底有個聲音緩緩響起:“若是現在不開口,就得一直陪他演戲,他的期盼一日日累積,終究會有打破的一日。”
林甘藍咬咬牙,猛地抬頭:“阿遠,我……有件事跟你說。”
“什麼事須得一臉嚴肅得講?”醒了一會兒,厲晉遠回複了些力氣,手指刮了刮她的下頷,逗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