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雜工,厲晉遠撥通了一個號碼,甫一接通,便冷聲訓斥:“羅主編,你們報紙刊登關於我大哥的新聞,是不是該好好檢查一下?你知不知道裏麵有多少內容是虛假的,我隨時可以告你們誹謗罪。”
江州日報的主編是個年屆四十的美婦,聞言連忙道歉:“是我們的疏忽,迫於時間緊急,也沒檢查清楚,員工就私自刊登出去了。”
“我不想聽解釋,總之今天之內,我要看到那些新聞全都消失,並且明日同樣的位置要看到撰文記者的公開道歉,否則你們就等著收律師信吧。”盛怒之下,厲晉遠的聲音依舊沉穩,透過滋滋的電波,羅主編還是聽出了幾分威脅意味,後背沁出了絲絲冷汗。她知道,厲晉遠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一旦發出律師信,事情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她不禁在心裏埋怨馮斌,深更半夜突然將那篇新聞送到印刷廠,替換掉了之前的新聞稿,連她都沒通知。還是最後成品出來時,她才看到那篇報道,原本心裏還存了一絲僥幸,甫一接到厲晉遠的質問電話,就知道不能蒙混過關了。
她連聲道歉,保證會嚴肅處理這件事,不會讓四散的謠言中傷厲晉行。
厲晉遠沒耐心聽這些客套話,直截了當掐斷通話。
林甘藍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湛黑的眸子平靜如水,然而那份平靜之下卻掩藏逐漸擴散的旋渦。
她輕聲勸道:“還好我們發現及時,隻要不讓大哥看見這些糟心的新聞就行了。”
她微微歎口氣,蘇元也是缺根筋,早知如此還不如昨晚就通知他們,搞得現在事態擴展了,反而讓他們被動。不過根據那則新聞報道的內容,蘇元大概以為厲晉行又產生了一次幻覺,順便跟人稍微起了些衝突,沒想到記者會借題發揮。
厲晉遠牽住她的手,柔軟滑嫩的觸感仿佛是一劑良藥,稍稍安撫了他的怒氣,淡淡道:“希望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
走進病房,看見厲晉行坐在手提電腦前麵色青灰,林甘藍暗叫一聲“晚了”!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厲晉行雖然沒看到報紙,但現代社會通訊足夠發達,紙質刊物發行前,相關的新聞早已在網絡上滿天飛了。
林甘藍眼尖,瞥見厲晉行正在瀏覽的那篇新聞下端已經有許多留言,大多都說他產生幻覺,看來距離成為精神病不遠了。
偶有幾條留言質疑新聞撰寫者連事情都沒完全搞清楚,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就替人確定病症,實在是違反了新聞記者的職業道德。
但這種留言實在是鳳毛麟角,很快就被更多的冷嘲熱諷淹沒。
厲晉遠走過去,徑直關掉了手提電腦:“躲在網絡背後的鍵盤俠,壓根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他們的言論沒什麼可看的。”
厲晉行沉默,仿佛一個傀儡娃娃,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動作。
反倒是蘇棠忿忿不平:“這些新聞肯定是那個馮斌搞出來的!”
“馮斌?”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厲晉遠抬眼望過去。
蘇棠將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攥緊了拳頭,恨不能一拳將馮斌的臉砸個稀巴爛。
厲晉遠撚了撚手指:“應該是他沒錯。江州日報上的新聞撰寫者一欄,寫了這個名字。”
不過是一目十行,厲晉遠卻還記得新聞末尾的撰寫者名字?林甘藍微微有些訝異,對於厲晉遠的本事,她一向很服氣。
“我的事情上報紙了?”厲晉行忽而問道,似乎有些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