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上去:“在徐慧兄妹入院之前,我和他們真的不認識,隻是普通的醫生和病人關係,我沒收過他們的紅包,也沒有為他們做過任何超越醫生職業範疇的事情!還有,給厲先生的藥都是我親手包裝的,我可以用這條命發誓,如果我故意給了厲先生有問題的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砰——”林甘藍揚聲吼了一嗓子,仿佛平地驚雷,又恰在崔毅瑉說出“天打雷劈”那一句之後,把他嚇得顫了顫。
惡作劇成功,林甘藍笑得不懷好意:“喲,看來崔醫生還是挺怕打雷的嘛。”
崔毅瑉還沒回過神,厲晉遠已經扯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麵,沉穩開口:“崔醫生,我相信你的話,但我哥也確實被人下藥了,除了你,沒有別的途徑能向他下藥。”
崔毅瑉表情呆呆的,似乎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既然他認準除了自己再沒有別的途徑可以向厲晉行下藥,又為何說相信自己的話?
厲晉遠雙手交疊,身子前傾,擺出一個認真傾聽的姿勢,循循善誘:“所以,現在讓我們一起找出這其中的問題。你把整個送藥的流程事無巨細地告訴我一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崔毅瑉穩了穩心神,緩聲道,“仁心醫院的送藥流程是固定的,由醫生在醫院係統平台上開藥,到了時間,藥房會派遣護士送到各個醫生辦公室,醫生確定沒問題後再送到各個病房。但厲先生服用的消炎藥和止痛藥,需要控製用量,所以我們都開一整盒,然後由醫生確定服用數量。”
甫一說起自己的職業,崔毅瑉的眼睛裏似乎有光:“我每天都在查房前,將藥物一顆顆分好,裝進標了病人名字的小袋子,然後查房的時候一個個分發。在我之前,護士接觸到的藥物是未開封的一整盒,應該沒人能做手腳。”
他說話的時候,厲晉遠一直凝視著他的臉龐,神情坦然,眸間閃爍著對醫務工作的熱愛,眼神純粹而幹淨。的確如蘇元說的那樣,任憑是誰,在這樣的崔毅瑉麵前都會相信他的話。
直到崔毅瑉講完,厲晉遠收回審視的目光,淡聲問:“藥到你的手上,一路沒可能更換,那麼從你分發到病人手上的途中,是不是有更換的機會?”
“不可能!”崔毅瑉矢口否認,“我親自分裝,然後放在白大褂口袋裏,你知道的,白大褂的口袋很寬,幾十顆藥丸隨隨便便都能裝得下。每次我都會沿著固定的路線查房,從醫生辦公室右側開始,繞一圈,最後回到醫生辦公室,無論是否給出,藥丸一直都在我的口袋裏,誰能更換?”
厲晉遠盯住他:“一路上,你確定那些藥丸一直都存在你的視線之內,沒有片刻離開?”
“我確……”崔毅瑉說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噤聲。
厲晉遠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足以讓他傲視崔毅瑉,高大的身影籠住他,聲音仿佛來自遠方,有幾分高深莫測:“這牽涉到一樁刑事案件,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崔毅瑉的雙手緊張得不知該往什麼地方放,擦了擦衣角,低頭道:“我忽然想起,中途有那麼一瞬間,藥丸離開了我的視線。”
“是在徐慧的病房,對嗎?”厲晉遠問道。
崔毅瑉張大嘴,臉上的驚訝顯露無疑:“你……你怎麼知道?”
那些藥丸從離開醫生辦公室,便一直揣在他的白大褂口袋裏。但他忽然想起,每次查房到徐慧的病房時,她總會挽留他一會兒。有時候是買了一盤小蛋糕,請他一塊兒吃,有時候是熱水器插頭有問題,請他幫忙看看。病房裏開足暖氣,他穿著白大褂多待一會兒就發熱,徐慧便讓他脫下白大褂搭在椅背——這大概是裝在口袋裏的藥丸唯一離開他視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