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七點,鬧鍾響個不停。
林甘藍頭痛欲裂,睜眼,映出重影的天花板。
她抬起無力的手,揉了揉眉心,渾身跟散了架似的,昨晚的記憶如碎片般拚湊,漸漸形成一個完整的輪廓。酒吧裏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晃花了眼睛,玻璃杯裏緩緩流淌的褐色酒液散發出芬芳酒氣,還有她和蘇棠的瘋狂行徑……
她雙手捂麵,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夜,還是覺得無比丟臉。
“你醒了。”厲晉遠推開門,走過去摁掉了鬧鍾,順勢坐在床沿,掰開她的手,“怎麼了?”
那張俊毅的臉龐映入眼簾,林甘藍忽地想起昨夜被他打橫抱回家的丟臉樣子,雙頰似火燒,紅成了一個熟透的番茄,固執地不肯放下雙手。
“啊,太丟臉了!”她恨不能床上多出一條縫,讓她能鑽進去躲藏。
厲晉遠一下子明白她在想什麼了,輕輕笑出聲,幹燥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的手背:“昨晚的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行不行?”
林甘藍放下雙手,眨巴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小鹿般純真可愛:“你……真的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了。”厲晉遠起身,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道,“我去端早飯,你披件衣服坐起來。再忸怩,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可全想起來了啊。”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甘藍全身癱軟,裹在被子裏思前想後,昨晚的記憶有些模糊,一些細節仿佛被丟進回收箱清空了似的,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捏起小拳頭,捶了捶額頭:“希望昨晚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尤其浴室裏那一段,她當時又困又暈,說過什麼話早忘得七七八八。
很快,厲晉遠端了早餐進屋。矮腿小桌板支在床上,煎蛋、全麥切片麵包和果醬依次排開,最後是一杯綠色果汁樣的東西。
林甘藍微蹙眉心,心說若是奇異果汁,也太綠了些,好奇道:“這是什麼?”
厲晉遠揚眉輕笑,頗有幾分自豪:“這是我的獨門絕技,專門對付宿醉之後的頭疼問題,一杯下去,保管你頭腦清醒,比平時更精神。”
“這麼神奇?”林甘藍驚道。
厲晉遠是個格外克製的人,她幾乎沒見他喝醉過,自然也沒機會見識到這種神奇產物。隻是玻璃杯裏的綠色汁水,怎麼看都覺得詭異,端起它,小心翼翼湊到鼻翼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難以言喻的味道。
抬頭,觸到厲晉遠循循善誘的目光,好像哄騙小孩子的推銷人員,雙眸發亮,孜孜不倦地催促:“喝一小口試試看,萬一喜歡呢。”
她真會喜歡這種綠到發光的詭異玩意兒?
林甘藍持懷疑態度,但他的眼神太熱烈,似燃燒的愛火,叫人不能拒絕。她躊躇良久,還是把杯口湊到嘴邊,打算小小抿一口,若味道實在奇怪,哪怕厲晉遠再怎麼威逼利誘,也絕不多喝一口。
誰知,綠色汁水剛碰到雙唇,厲晉遠看準時機狠狠一推杯底,那些汁水爭先恐後湧入口腔。
說不出的奇怪味道,像是無數種寡淡的蔬菜充溢口腔,又像是張口咬了一大團青草,林甘藍丟開玻璃杯,“哇”一聲就想吐出來。厲晉遠仿佛早預料到了她的反應,溫熱的掌心捂住她的唇,硬生生逼她吞了下去。
“瞧,也不是那麼難喝。”確認林甘藍全部吞下去了,厲晉遠才放開手,輕輕聳肩,調侃道。
是非常難喝!
林甘藍發誓,她活了二十四年,就沒喝過比這更難喝的玩意兒!什麼嶗山白花蛇草水都得靠後站!
她瞪著厲晉遠,胃裏一片翻江倒海,那股青草味道雖然寡淡,卻殘留持久,全咽下去了口腔裏依舊充滿了著味道。“厲晉遠,你再敢給我喝這種東西,你就死定了!”
厲晉遠渾然不怕:“雖然難喝,可是有用。現在是不是精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