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厲知非更覺前路渺茫。爹地本來就氣憤媽咪獨愛他,如果媽咪替他求情……厲知非老練地歎口氣,透出幾分滄桑味道,他應該會死的更快吧。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公布成績的時候,全班哀鴻遍野。就連學霸陸小寶都隻考了八十幾分,不及格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老師深感歉意:“這次,學校請了外校的老師出題,可能沒把握好題目的難度分寸,這些題目對於一年級的小學生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了,所以大家考的都不太好。希望家長們回去能好好安慰孩子,不要太過苛責,打擊他們的積極性了。”
望著成績單上的“語文48,數學39”,厲知非頭一回覺得紅色數字還不賴嘛。
至少這一次,他沒墊底,也沒被老師點名批評,真是長足的進步,連爹地都挑不出毛病!
不能挑刺的厲晉遠表示很不開心,陰沉著一張臉,江州的天仿佛也感覺到了,兩個小時前還晴空萬裏的天此時已經疊滿了烏雲,頃刻間豆大的雨珠就傾盆而落。
厲晉遠脫下外套,護著嬌妻兒子上車,緩緩開出實驗小學。
剛拐過一條街道,忽聽後座的林甘藍開口指揮:“右側,靠邊停一下。”
黑色奔馳緩緩靠過去,透過瓢潑的雨簾,他看見路邊公交車站台那兒,有個年輕男人和中年大媽起了糾紛。
年輕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頂著一頭鮮豔奪目的薑黃色短發,刺蝟一般硬邦邦,也不知打了多少發膠。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數九寒冬還露著腳踝,凍得青紫。厲晉遠搖搖頭,真是搞不懂年輕人的時尚。
他對麵站了個大嬸兒,穿著陳舊的線衫,雙手拎了很多裝菜的塑料口袋,身形微胖,爭辯了幾句,居然被年輕人一把推倒在地。
“太過分了!”林甘藍顧不得外麵正下雨,打開車門衝了過去。
眼看中年大嬸跌倒在地,裝菜的口袋撒了一地,年輕人還不依不饒,作勢上去踹一腳。幸而林甘藍及時趕到,腳尖抵住他腳踝,輕輕往上一頂,年輕人頓時失去平衡,往後趔趄了兩步。
“有什麼糾紛,說清楚就是了,仗著年紀輕身體好,欺負年紀大的,算怎麼回事?”林甘藍擋在大嬸前方,怒目而視。
車內,厲知非扒著車窗目不轉睛盯著公交站台,催促道:“爹地,你不去幫忙嗎?要是那個小黃毛打媽咪怎麼辦?”
“哦,那就是他自己找死啊。”厲晉遠倒出兩顆木糖醇,分了一顆給兒子,淡定看戲。
公交站台上,小黃毛被林甘藍教訓了兩句,火氣更盛,掀了掀風衣下擺:“怪她走路不帶眼睛,看不到我站在這兒啊,那些菜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
林甘藍定睛一看,風衣下擺濕了一塊,隻有嬰兒巴掌那麼大點地方,大約是大嬸經過時沾了水的菜葉拂過小黃毛的風衣下擺,頂多十分鍾就被冬日的風吹幹了。
“一點水汽,擦幹就得了,犯得著這麼大動肝火嗎?”林甘藍扔過去一張紙巾,“自個兒擦擦。”
“一張紙巾就想打發我?沒門兒!給我道歉!還得賠我幹洗費,我這風衣可貴了,沒讓你賠一件嶄新的風衣,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小黃毛見她們倆都是女人,四周隻有幾個行人在瓢潑大雨中行色匆匆,壓根沒人注意到公交站台上的一幕,便大著膽子索要錢財。
林甘藍冷笑一聲,為了一點錢,年紀輕輕的小黃毛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她平靜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姑娘,你別跟他鬥了,我們兩個女人會吃虧的。大不了我賠他一點錢算了。”背後的中年大嬸拉了拉她,壓低聲音道。
這把聲音落在林甘藍耳朵裏,分外熟悉,她立馬回頭,一眼就認出了這位老熟人,陳蘭。
對方也認出了她,喜上眉梢:“藍藍,沒想到居然是你。”
林甘藍麵色訕訕,前幾天她和陳蘭還在仁心醫院見過麵,雖然不歡而散,可也不至於連她的聲音都認不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