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生在刹那。
尖叫聲此起彼伏,無數雙眼睛投向蘇棠的方向,靜謐的花園忽然轉變畫風,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森寒的刀刃橫在脖頸間,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寒氣,反射出正午的日光,晃得蘇棠幾乎不敢睜開眼。頸間一片冰涼,她的臉色比深冬的天氣更慘淡,白得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仿佛下一刻就會淌出血液。
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會冒出這茬,病人和家屬們四散逃逸,唯有厲晉遠冷靜自若,推著林甘藍,逆著逃散的人群而去。
“藍藍,救我——”蘇棠喊到破音。
平日裏,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現在命懸一線,隻要身後的男人稍稍用力,鋒利的刀刃就會割破她的頸部大動脈,置她於死地。
林甘藍抹去眉宇間的焦急,越是危急的時刻,她越是應該冷靜。
擒住蘇棠的男人大約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穿著一樣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應該也是這家醫院的病人。他生了一雙單眼皮,眼距有些窄,嘴唇很薄,是那種一看就不好惹的麵相。全身的膚色黝黑透亮,握緊刀柄的手用力到發抖,以厲晉遠的眼力,甚至可以看見他掌間的繭。
林甘藍輕輕蹙眉,她完全不認得這張臉,也沒聽蘇棠提起過類似的人。難道真是蘇棠運氣糟糕,剛好遇到他發瘋?
厲晉遠也看出了男人和蘇棠之間是素不相識的關係,淡淡開口:“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蘇棠和你無仇無怨,你也不想傷害一條無辜的性命,對吧?”
他看出男人多半是一個體力勞動者,才會曬出如此黝黑的肌膚。
男人抖了抖嘴唇,聲音止不住發顫,顯然頭一次幹這種事,心裏也發虛:“隻要你們做到我要求的事情,我……我不會傷害她。”
他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完,像是私底下練習過許多次,全部說出來的那刻,甚至不經意舒了口氣。
說話間,醫院的保安傾巢而出,圍住了他,個個嚴陣以待。
厲晉遠處變不驚,循循善誘道:“你有什麼要求?”
男人舔了舔幹裂的唇:“找到寶誠煤礦的老板於正濤,隻要他答應負責我的醫療費用,我就會放開這位小姐。否則……就讓她陪我去死!”
最後那句,他說得咬牙切齒,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話語間蘊含的絕望和憤恨,沒人會質疑那句話的真假。
果然是無妄之災!
林甘藍按捺不住,很想站起來同他理論,卻感覺到一隻大手搭住肩膀,輕輕將她往下壓。林甘藍抬頭,隻望見堅毅的下頷線條,他的視線一直聚焦那個危險的男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他抬起雙手,微微向下壓,試圖舒緩男人的激動情緒:“好的,我們會幫你這個忙,你先放開蘇棠,好嗎?”
“不行!萬一我放了她,你們卻不照我說的去做,怎麼辦?我不會那麼傻的!我得到於正濤的親口允諾,就會放開這個女人,在此之前,你們別跟我談條件!”中年男人越發激動,勒住蘇棠的手更使勁了。
“你別激動,我們馬上聯係於正濤。”厲晉遠和醫院的保安交流了幾句,叮囑他們報警,由警方出麵找到於正濤,然後又轉向的那個男人,“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不然,我怕於正濤會以為我們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