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承澤緊張得快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對二老道:“亦旋她從剛才就一直抽筋,痛得不行,我、我去叫救護車……”說完,居然慌慌張張地要跑去用客廳的固定電話。
易爸爸喝了一聲:“冷靜!”邊說邊掏起手機打了起來,易媽媽拿著毛巾準備給溫亦旋擦汗。
華叔死死瞪著溫亦旋偶爾顫動的肚皮,平日的從容冷靜此刻也不翼而飛,他三步並兩步地上前,微微抬起溫亦旋的腳,隻見潔白的寬鬆睡褲沾了血跡,對易媽媽道:“夫人,亦旋小姐可能要生了!”
易媽媽手上一抖,手中的毛巾滑落到地板上,鍾承澤七手八腳地把它撿起,旁邊的易爸爸見狀深吸一口氣,著急道:“請馬上派出救護車!我媳婦要生了!地址是XXX街XXX號!謝謝!”
“啊──”溫亦旋抱著肚子痛呼出聲,肚子陣陣收縮,她明顯感覺到寶寶的不安騷動,她在抗拒著,四肢掙紮著似乎不想離開媽咪溫暖的懷抱。
“亦旋,放鬆……放鬆!”鍾承澤不停地揉搓著他還在抽搐的左腳,厚厚的棉衣下,那件薄薄的防寒內衣像是剛出水一樣濕透。
易爸爸則趕緊從兩人的衣櫃裏找出幾件厚實的大衣,跟華叔一起小心地幫溫亦旋套上。
鍾承澤耳尖地聽到救護車呼嘯而來的笛鳴聲,連忙從床上抱起溫亦旋,往門口小跑過去。
救護車上,兩名護士給疼得不停喘氣的溫亦旋戴上氧氣罩,隨車醫生則仔細地檢查她的身體狀況,詢問著跟上車的這名在歐洲人眼裏也是十分英俊的東方男子:“先生,請問這位夫人從什麽時候開始陣痛?”
“大約十五分鍾之前,”鍾承澤緊握著溫亦旋的手,道:“她一開始隻是左腿抽筋,後來就開始抱著肚子叫痛,幾分鍾後就見紅了。”
“孩子多少周了?”
“35到36周左右。”
醫生點頭,道:“應該是因為抽筋引起早產,早產兩周不是很大的問題。”
第二輪陣痛結束後,溫亦旋忐忑不安地喚道:“承澤……”
鍾承澤回以安慰的笑容,道:“我在,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說完,溫柔的用手給他抹去額頭的汗水。
溫亦旋看得出來,即將從準爸爸榮升為鍾承澤也非常緊張,剛想點頭讓她也安心一些,卻突然覺得有些異樣,蒼白的臉龐猛地燒紅了。
她該不會……該不會是……
“亦旋?怎麽了?”鍾承澤見她臉色忽變,心髒再度提了上來,道:“哪裏不舒服了嗎?快說出來告訴醫生!”
“醫生!”一直觀察著溫亦旋狀況的女護士道:“孕婦破羊水了!”醫生點頭,對溫亦旋安撫道:“別著急,醫院很快就到了。”
原來是破羊水……溫亦旋尷尬得想要撞豆腐,她還以為是……
……
寂靜的走廊,手術燈仍在亮著,鍾承澤聽著走廊上掛鍾秒針細微的“滴答滴答”聲,在冰冷的空氣中深深地吐了一口白氣。
“大少爺,喝杯咖啡暖身吧!”華叔從醫院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來三杯熱咖啡,遞給鍾承澤和易爸爸各一杯。鍾承澤默默接過,隻是雙手握著杯子,也不喝,沈重嚴肅的表情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華叔不是生人,當然敢靠近他,他筆挺地立在一旁,等待著身邊這個從小就由自己照顧長大的青年開口。
鍾承澤目光追隨著秒針的移動,好不容易過去了兩分鍾,卻漫長得似乎他屹立在哪裏,飽經數百年的風霜雪雨,成為一尊巨石。想到手術室裏麵正在跟死神搏鬥的愛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與艱辛。
不比巴掌大多少的寶寶在大半個小時之前已經平安地離開母體,因為是早產兒,隻能虛弱地躺在暖箱中接受護理。
當護士抱著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寶寶從手術室出來,易媽媽忍不住大哭,就連易爸爸也雙眼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