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參加了葉芒禮服裙的設計?”路言之開門見山,因為童小悠不在,他甚至省略了那些婉轉與遮掩。
“是啊,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機會呢。”陸星成深知路言之來找自己的理由,他下刀從來不失手。
“這就是你纏著小悠的理由嗎?”路言之冷冷掃了他一眼,“以照顧為名,實際上利用她得到消息。你以為以你現在的聲名狼藉還能重回時尚圈嗎?”
陸星成挑起眉頭,眼尾也跟著上揚,漂亮的雙鳳眼裏閃著淩厲的光芒:“藝術圈可從不講人品,隻講才華,路總監不會不知道吧?”
“你有才華嗎?”路言之嘴角帶笑。
“如果我沒有,你就不會特意來找我了。”陸星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衝他笑了笑,“你我之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麼多年我從未寫過任何一篇關於WAY和‘言格’的評論,可是你們先惹了我。我承認報複是很可恥,但是別人有負於我,我沒有理由不去還擊。”
“所以童小悠是你接近我們的最好踏板。”路言之說。
陸星成微微皺眉,她是一塊踏板沒錯,但這個踏板和他想象中的樣子出入有點大。但若要給她另外一個定義,確實也想不出來,助理?廚娘?朋……友?那還是踏板好了。
所以他坦然承認:“是啊,沒錯。而且我不光知道葉芒的招募,我還知道你們打算開發全梭織係列。我承認想法很大膽,但市場不一定會喜歡。人啊,在接受新事物的時候,總是需要一樣東西的……”
路言之挑眉看向他。
“一個他們心中認定的人告訴他這是好,還是壞。”他的笑容邪惡極了,儼然還是那個毒舌又犀利的主編大人,“而你應該知道Sarah林沒這個本事。即便你們和《CHIC》現在是合作夥伴,《CHIC》把最好的位置都給你,你還是會心虛,不是嗎?”
看著路言之難看的臉色,陸星成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好走不送。”
路言之深吸一口氣,稍稍穩定了情緒,現在的陸星成他有何可忌憚的?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又有誰還會記得一個落魄的前主編?他轉身開門,陸星成笑得更加囂張了:“趕緊回去抱緊路任的大腿,讓他好好保護你,要是輸給我,你們父子倆應該都會顏麵盡失吧。”
病房門開,門口站著目光呆滯的童小悠。
“小悠……你怎麼在這裏?”
原本洋洋得意的陸星成瞬間變臉。童小悠圓溜溜的眼睛寫滿了受傷,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隻是來辦出院手續的,我不知道你們在說話……”
“你都聽到了?”路言之問。
陸星成頭皮一麻,她該不會又要打他耳光吧?
可是童小悠沒有,她隻是木訥地搖了搖頭,蠢得連撒謊的基本技能都沒有:“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我先走了。”她從頭到尾甚至沒敢看陸星成一眼。
陸星成放下了捂臉的手,看著她踉蹌地跑走,他有點想追,可是路言之比他快了一步。陸星成覺得很可笑,自己為什麼會想去追她?難道是他不服輸的性格作祟,連跑步都要贏過路言之?
可活了三十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複雜的情緒,壓抑又難過,想說什麼說不出口,想做什麼猶豫不決,像是被什麼掐住了咽喉,又像是被什麼絞住了心。
直到那天晚上,他獨自一人打開家門,空置了一個月的家裏纖塵不染,月光照在茶幾上的蒙布朗栗子蛋糕上,他想起今早他發的一條短信—:“奧林匹克,我要吃栗子蛋糕。”
他想,也許他的情緒並不複雜,隻是從未體驗過罷了,這種情緒,叫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