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珠的抗議還是沒拗過武師傅在製藥上的嚴謹,陳錚一直在廚房裏站到最後,直至這一劑藥熬成。
主仆倆離開的時候,武師傅臉上是掩也掩不住的興奮,而扶珠卻是止不住的幽怨,一路從巷子裏走出來都在嘟囔,“姑娘以後再這麼親力親為下去,奴婢會覺得自己這差事兒要保不住了。”
陳錚聽得嘴角微抽,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隨口說道,“咱們還得雇輛車回去。”
說起這個,扶珠止了嘟囔,回道:“老徐頭來了。”
果然,主仆倆走出巷子,抬眸一掃,便見老徐頭坐在車轅上,等在上次候著的位置,幾乎與陳錚主仆看過來的目光瞬間迎上,老徐頭理了理馬鞭,揚腕一揮,馬車便動了。
陳錚和扶珠上了馬車,誰都沒再回頭往巷子裏多看一眼,更沒人往那間茶館多瞄一眼。
馬車緩緩駛動,扶珠在馬車的多寶閣裏翻出一碟蜜餞遞給陳錚,“姑娘一身的藥味,一會兒到了府裏,奶奶要是問起,看姑娘怎麼說。”
這丫頭,到是把武師傅記恨上了。
陳錚不去接蜜餞,反推回去給她,低了聲音,問她,“有沒有人?”
扶珠還以為姑娘要回到府裏才能問呢,這會兒忽然被問起,臉色一肅,屁股往姑娘身邊挪了挪,壓了嗓子,小聲說,“奴婢出巷子的時候,碰見了上次來時,在巷子裏撞見的那位公子。”
她沒猜錯。
陳錚眸色緊了緊,她隻是看見那間院子院門大開便多提防了一下,沒想到,還真讓她提防著了。
嘴角泛起絲絲苦笑,陳錚不由想起祖父,對梁望舒,祖父早有評價,說他心思縝密,說他不漏纖毫,果然,上次預見,她明明刻意多在武師傅那裏逗留一陣,沒想到,還是被他懷疑了去。
隻是,他這般盯著魏家,到底想幹什麼?
陳錚嘴角的苦笑漸漸被眸中的沉思所取代,“撞見他之後呢?”
“他問奴婢,之前為什麼在那間大開的院門口停住?”
陳錚臉上一愕,沒料到梁望舒會這麼直接,心微微提起,目光看緊了扶珠,“你怎麼說?”
扶珠當時也被問愣了,幾乎是最直接的反應,“因為他們家好像之前走了水,我上次來見那處房子還沒修繕呢,這次來大門就修繕完畢了,一時好奇,才瞅了幾眼。”
陳錚心口忽的一鬆,她自認為扶珠這個回答,完全經得起推敲,人人都有好奇心,看見走水的屋舍多瞧兩眼本也不算稀奇。
隻是,梁望舒何以對魏家這麼在意?
他想要幹什麼?
此時,陳錚並不知道,在她們這駕馬車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騎在馬上的梁望舒,正帶著小廝東山、西山漫不經心的跟著。
主仆三人都是一樣的冰山臉,走在街上,遠遠的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再加上梁望舒身上那身五城兵馬司的官服,一時間,那些小商小販,沒什麼身份的平頭老百姓俱都遠遠避開,不敢惹這位五城兵馬司的官爺。
如此一來,陳錚這輛馬車一路行起來,到也順暢非常。
老徐頭見道路暢通,揚起馬鞭在空中甩了兩響鞭花,督促著拉車的馬又加了點速度往湘陽侯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