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望舒眉頭都不動一下,渾然未覺書房裏梁靖的怒火,越過那本被他砸在地上的書卷,走到了長案前,語氣平淡的說,“父親可還有交待?”
“伴君如伴虎,明哲要保身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梁靖氣急的瞪著梁望舒,“五城兵馬司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指揮使,破兩個案子,聽一些讚賞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宣府的事兒,你也敢摻和?”
“奉聖意而已。”
梁望舒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有什麼不對,卻是氣得梁靖七竅生煙,所謂氣極而笑,梁靖伸手點著梁望舒的鼻子,“好……好……好……”
這三個好,可真是他咬著後槽牙說出來了,每一個字,都像是被他嚼碎了一般。
梁望舒臉上還是那副平淡無波的樣子,仿佛絲毫感覺到宣府之行一絲一毫的危險。
見此,梁靖氣悶的擺了擺手,“你既不聽我勸,等回頭收不了手,回不了頭,也別怪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提點你。”
“好。”
梁望舒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梁靖這樣的交待,“明日早起,我先回去了。”
梁靖:“……”
……
與此同時的秦王府,秦王也是一臉的頭疼,頗有幾分無妄之災的樣子,看著長子李忱,心虛道:“皇上點了五城兵馬司的西城指揮使以監察使的身份前往宣府調查韃子擾邊,宣府衛所有人私下與韃子暗通款曲,泄露軍情的事兒,太子就提出宣府一年前與隴西換防,如今駐守宣府的軍隊,多半都是隴西換防過去的,而這些人,以前又都是老秦王麾下效命,所謂一呼百應,這個時候,或許秦王府派人過去,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太子薦了你與那西城指揮使梁望舒一同前去,查出內應,肅清軍紀,獎賞功臣……”
聽起來,像是太子在給他立功的機會,畢竟太子提到這是老秦王舊部的人,秦王世子可是老秦王最喜愛的孫子,在這些人當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人情分的,有了這個人情分,就不會因為他們是朝廷派過去的人受到抵觸,調查舉步不前。
可朝廷上但凡心明眼亮的人,都知道皇上忌憚著秦王府呢,太子是皇上跟前第一得力的人,必然是照著皇上的心意行事,所以這話與其說是太子的意思,到不如說是皇上的意思。
李忱早就在京中做出了紈絝子弟的樣子,不堪大用,皇上竟然還把這樣的差事派給他……
李恍似有若無的勾了勾嘴角,眼底盡是諷刺,“我去。”
秦王心口一慟,他知道比起兒子,自己太過懦弱,也因為這樣的性子,老父臨去前,看他那一眼,都充滿了遺憾,可秦王也是沒辦法,皇上對他們起了疑心,給了封號,給了外人瞧見的榮耀,內裏,卻一點實差沒落到他們頭,他若不小心做人,怎麼能保證這座王府會不會在哪一天就徹底消失?
而現在,秦王心裏也是忐忑的,他深知太子的提議肯定有他不懷好意的地方,但他沒辦未能拒絕,拒絕了,太子肯定會拿另一番話來堵他,比如說,王叔這是想看著咱們帝國邊境起內亂,任賊寇笑話嗎?
秦王深深的歎了口氣,想抬手拍拍兒子的肩,卻有些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