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能牽扯到楊爺爺?”
陳錚疑惑,李忱卻能道出原委來,“山西巡撫夫人姓金,家道不顯,但有一個弟弟極其聰明,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說是三、四歲上頭,在家那一帶,就是極有名氣的孩子,六歲上,送到了私塾啟蒙。”
“六歲啟蒙?”
陳錚猜測道:“是為了找個好先生?”
既是聰明,想來一般的先生也入不了眼,但凡家裏有一點家底的人家,遇到這樣的孩子,自是想要他一昭成名天下知的,這先生就極為難得了。
果然,李忱看著陳錚的目光就帶了笑,“那年,楊禦使的同僚,素有鐵口金斷之稱的方簡致仕,起了骸骨回老家,剛巧,這金家與方家老宅看宅子的人素有來往,且關係還不錯,金家這個孩子跟方家看老宅子的本家孩子玩的也好,就被方大人看進了眼裏。”
“我祖父說過方簡這個人,向來眼高於頂,對權位嗤之以鼻,若不然,可為皇子師。”
方簡為人清正,做事又過於刻板,幾次替朝廷巡鹽,險現殺身之禍而巍然不倒,背地裏不知遭了多少的恨,若不然,方簡不過將近五十歲的年紀,怎麼就到了乞骸骨的時候?
“皇子師首要中正平和,德行無缺,方簡過於剛直,真要是讓他教導皇子,且不說皇子們能不能受得了方簡的脾氣,就是宮裏那位,將來也要擔心方簡教出來的子孫剛直有餘,柔和不夠,真到了掌一國之政的時候,豈不要矯枉過正,難以剛柔並濟?”
臣子與上位者看人看事的角度自然不同,陳錚微深了眸,看了李忱一眼。
李忱仿佛對她很放心,這樣隨時可以授人以柄的話隨口就說,說完還一臉我就是這麼想的。
陳錚扯唇,室內靜謐片刻,她才垂眸說,“這種話你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講出來。”
“我又沒說給別人?”
李忱眸含笑的盯著陳錚說,惹得陳錚心裏微微泛了漣漪,動作明顯的避開了他的眸光,李忱眼裏的笑意漸濃,但嘴上卻是見好就收,轉開話題,繼續說道:“方簡收了金家小子為弟子,日日拘在家裏讀書識字,不過一年的光景,金家小子便將別人十來歲的學問統統如數家珍般的學了一遍,七歲上,方簡便起了心思,要帶金家小子出門遊曆。”
“這是好事。”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天下學子千千萬,懂得這個道理的卻是不多。
“可惜……”
李忱搖了搖頭,“沒等方簡把人帶走,金家小子就因為一次廟會被當一惡霸失手打死。”
“那金家?”
不想是這樣的噩耗,陳錚臉一陰,聽李忱說,“那惡霸正是宮裏湘嬪娘娘的遠房親戚,仗著湘嬪娘娘正得寵,在那一帶做了不少的惡事,惹得當地官府也是聞他而怯步,雖有怨聲載道,卻無人能約束他。”
“方簡出頭找的楊爺爺?”
這樣的事兒,隻有禦使出麵最合適了,而方簡乞了骸骨,縱使能上折子,在朝上卻無人助他,宮裏那時還有湘嬪娘娘,隻要給皇上吹吹枕邊風,皇上一但信了,就不會再去深查事情的真相,這件事兒,也就隻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