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入了冬。
小尾巴不知在忙些什麼,很久沒來找過我,上次來的時候還帶了些酒釀丸子蓮花糕逗我開心,如今想起來還真有些饞。
這富貴人家就是不一樣,連點心也做的精致可口,就是同寅都城的老店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他亦是守信之人,銀莊肉鋪的事都辦的妥當,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如今日子也算過的逍遙自在。
偶爾帶著毛頭到山裏走一走,同它比賽抓兔子,我用弩,它用口,贏了歸我,輸了還是歸我,要是心情好了便賞它一兩隻,算是獎勵,好讓它認清楚分明白,我這個主子存在的意義,也順便做了齊殤留給我的課業。
天氣涼得很快,破廟的木門已是老舊,被風吹的嘎吱作響,自小便討厭這樣的天氣,索性就早早睡去,圖個清淨。
“醒醒!醒醒!”
我睡的正香,冷不丁被人吵醒,心裏一股邪火直往上竄,連眼睛都沒張就反手劈了過去,那人反應也快,閃身避開的同時抓住我的雙手向後拉扯。
俗話說攻其不備,我手臂用勁兒分散他的注意力,卻抬腳向他身下攻去,那人似乎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開,惡狠狠的罵道:“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你也使!”
我冷笑著說:“你擾我清夢,沒廢了你已是手下留情!”
我睜開眼,看著麵前的少年郎,他也盯著我,問道:“你居然會武功?”
我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
“你真以為我一個人在寅都城那麼多年都白混了,不會些三腳貓的功夫要如何自保?”
被他這要一攪和,到也沒了睡意,坐起身來,道:
“說吧,你找我何事?”
他思忖片刻,說:“去一趟曲水河畔吧。”
我摸著毛頭,連眼也沒抬。
他也跟著沉默,過了許久,才緩緩的道:“公子小的時候我就跟在他身邊了,生在那樣的環境,我本以為他定是要同那些人一樣長得城府極深,可夫人護得他太好,才養成了這樣單純的心思。”
“如今夫人去了,我還從沒見過他這樣,我不會說話,更不會勸人,想來想去也就你同他親近,從前冒犯你之處還請你多包涵,隻是這一次,求你幫他。”
我看著他,這個性子火爆的少年郎居然為了他的主子低聲下氣,真是件趣事。
歎了口氣,說:“這是他的命,光是護著他又如何躲得過去。”
“你走吧,去或不去,我自會做決定。”
他沒生氣,亦沒反駁,隻是靜靜的站在門前,然後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竟是說不出的蕭瑟,可我要怎麼幫他,我連自己都幫不了自己。
年關將近,寅都城不同往日的寧靜,摩肩接踵的人流,顯得幾分喧囂,幾分寂寥。
我在曲水河畔找到他時,有些訝異,他穿著一身素色長袍,連發帶都是如此,端著酒壺躺在地上爛醉如泥。
猩紅而布滿血絲的眼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笑的開懷。
“阿水姐姐,你來了啊?”
我沒有說話,隻是坐到他身邊,盯著奔騰東去的河水。
這水,一直流到東淵。
那裏,是另一個萬般繁華的國度,是否也有一個人,在華燈初上時,落寞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