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厲害,隻從我的隻言片語中就找到了關鍵所在。我有些尷尬,這要怎麼回答?想了想,我笑了笑說道:“有些朋友失散已久,多年沒了消息,我們都不知道彼此之間的情況,所以…隻此一別,便已成了曾經。”
他有刹那的失神,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竟隻化作了帶著無奈的笑的一聲歎息。我能從他清秀的眉間捕捉到細微的擔憂和惆悵,看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隻是,我的故事裏,又有誰呢?
頓了頓,好像故意要打破一時無話的尷尬一樣,慕辰開口問道,“林姑娘也是到關河的是麼?看姑娘的裝束…是去探親?”
我不知如何回答,便附和著點點頭,“嗯,去探親。”為了防止他繼續追問,我轉而問他,“公子是去做什麼呢?看公子的樣子,像個讀書人。”
他卻笑起來,“多謝姑娘美譽,我是去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我有些驚訝,“公子是經商之人?我還以為公子是個酸秀才。”一時失語,把我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我頓覺尷尬無比,吐了吐舌頭。
他又哈哈笑起來,“原來我給人的感覺那麼迂腐,看來真是要改一改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他沒說什麼,反倒覺得有趣,於是也一起笑起來,這樣一來二去,我倒沒怎麼覺得他像個酸秀才了。我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我上船以來第一次對不認識的人發自內心的笑。有人聊天,我終於沒有因為船上的時光無聊而覺得悶了,心情也好了許多。
一時無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我們都靜靜地看著水麵,倒沒有覺得很尷尬。終於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慕辰的長相,我發現他還是很耐看的,剛剛注意力放在別處,現在仔細看來,堅毅的眉,夜空般深邃的眼中透著淡然,他默默地看向遠處,不知道焦點落在哪裏。月光灑在我們身上,照著他直挺的鼻梁,在輪廓分明的臉上映下神秘的影子,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回過頭,怔怔地望著水麵上蕩漾的月光。一想到對於未來一片迷茫,不禁歎了一口氣。
“林姑娘有心事?”他聽到我歎氣,問到。
他對細節好敏感,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哦,倒不算是什麼心事,隻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很多東西不知道,卻又不了解怎樣去探尋,有些迷茫。”
“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困擾姑娘,但我相信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是姑娘急也急不來的。世間的事說不清道不明的有許多,如果每件事姑娘都拿來思考操心,豈不成了擔憂天會掉下來的杞人?人生隻有一次,憂心許多,過得那麼勞累,何必呢?”
何必?他倒是有些懂我。隻是,這道理我也明白,但當應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可就不那麼容易看得開了。人總是過於執著。我很感激地對他笑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搖頭是在否定什麼,是不讚同他說的話?還是在否認自己的想法呢?
"時候也不早了,夜間又涼,林姑娘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慕辰好意提醒我。
想了想,我點點頭。"好,多謝。公子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說罷便轉身回到船艙。
這個慕辰,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