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痢朗誦詩歌一般,大聲道;二公子您身為幽州刺史,英明神武玉樹臨風用兵如神學富五車,而且心胸寬廣,世所罕見,一定不會趕盡殺絕,我赤痢可以代表單於發誓,以後再不會與袁家為敵。
說著就在我麵前跪下去。
這頓狂風驟雨般的馬屁拍的我挺舒服,尤其是那句玉樹臨風,越聽越愛聽,我笑道:好,好,不錯,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公子還要看看你們的誠意。
咳咳。
心想光動嘴可不行,要點實際的。
赤痢真是冰雪聰明,一聽就懂了;誠意是吧,誠意有,有,大單於願意獻出匈奴駿馬五百匹,金銀各五千兩,請公子放行。
就就這點誠意,來人,即刻傳令,告訴文醜開打。
赤痢咽了口唾沫心想難怪小道消息說這小子是個貪得無厭的無賴,最會敲竹杠,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夠狠。
他咽了口唾沫,狠了狠心,笑道:公子,公子,我還沒有說完,請容我說下去。
我冷笑了一聲;這還差不多,說吧。
赤痢道;此外還有珍珠三百顆,鎧甲一百套。
來人,傳令發兵。
我聲嘶力竭的對這門外喊。
赤痢如喪考妣,苦笑道;算了,公子,我也不說了,就請您示下,到底要什麼條件。
早這樣不叫好了嗎,匈奴人腦子就是不好使。
我眯縫著眼,陰笑道;其實本公子的要求也很簡單,這樣吧,用和你們匈奴兵將同樣多的馬匹,來換人命。
另外把所有的武器鎧甲還有弓箭全部留下,再加上你說的金銀,你們就可以出塞了。
赤痢知道我貪心可沒想到貪心到這種境界,心想,你就直說讓我們身無寸縷光著回去不完了。
我說完又補充道;如果連這麼寬鬆的要求都不能答應,那就隻有開戰一條路了。
赤痢為難,心想就這條件還寬鬆,從有人類開始大概就沒有這麼損的。
淨身出戶,什麼玩意,大單於知道了還不待氣死。
我有我的想法,一方麵,匈奴人這些天在幽州造孽殺人無數,我真想把他們趕盡殺絕,可是仔細一想,不能這麼做,畢竟五部匈奴還有十幾萬兵馬屯駐塞外虎視雍涼幽並各州,如果殺了呼廚泉,匈奴那邊立即就會有人即位,而且勢必結下死仇,到時候,無論幹什麼事都會被其掣肘,實在是太危險,搞不好就要滿盤皆輸啦。
這個呼廚泉還不能就這樣貿然殺了,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放他回塞外,讓他過些日子吃飽了喝足了,沒處消化,再被曹操一慫恿,又傻乎乎的派兵打我。
本公子不是白癡,不幹那種事,我要讓他在短時間裏元氣大傷,無力南下,就隻有沒收他的馬匹弓箭和金銀武器。
沒收他的強弓和戰馬,還有另外一個用途,組建自己的鐵騎戰隊。
赤痢心裏有氣,也不敢往外發,還一個勁的陪笑臉,這一輩子他也沒這麼窩囊過。
赤痢吞吞吐吐的道:公子,這似乎有些難辦,你總不能讓我們大單於走路回塞外去吧。
可以讓你們的士兵輪流背著單於嗎,難道你還想讓我送你們出塞。
我把眼睛瞪到最大的程度威脅。
赤痢暗說,袁熙你就缺德吧你,你不得好死,讓我們士兵把大單於背回去,從這裏出塞有千裏,這一路累也累死了。
赤痢站在我麵前唧唧歪歪的沒個完,把我給弄急了,吼道;你們到底投不投降,要是投就痛快點,不投的話,本公子可要發飆了。
赤痢一聽發飆是什麼意思,看來又是個冷僻的漢語詞彙,不懂。
不過這話他是明白的,仰天歎了口氣道;好吧,帶我回去與單於商議一下,盡快給你答複。
我爽快的道:慢慢商量,本公子有的是耐心。
你又耐心,老子可沒有,我們那已經缺糧了,在不放走就麻煩了。
赤痢臨走的時候,又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是不是讓我軍將兵器帶走。
我把腦袋要搖晃五六十次,鄭重的告訴他:要帶著兵器,那人也別走了。
呼廚泉聽赤痢一把鼻涕一把淚心酸無比的把這次和袁熙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複述出來後,一跳三尺高,大聲叫罵,嚷著要和袁熙拚命,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
罵完了就斬釘截鐵說;此刻也隻能如此了,去辦吧。
說完又對赤痢狠狠的道:都怪你和左賢王不會用兵,害我們損失慘重一敗塗地。
赤痢心說,你自己縱容士兵每天強暴漢人美女,激起民變,我又沒上,能怪我。
匈奴兵十萬此刻剩下兩萬不到,赤痢把一萬七千九百八十五匹馬交到文醜手上,這是經過王鬆,昌豨和管承,嚴格核對過數量的,一匹也沒給他留下,就這昌豨還不願意呢,一個勁的嘟囔叫嚷:你看看,這匹馬都沒有馬鞍,而且腿也瘸了這怎麼用這個,我告訴你,那個什麼賢王,這匹不算,你再給弄一匹好的,要不我還待扣下一個人,這是公子說的,一匹馬換一個人,一點也馬虎不得。
他一個勁的翻眼皮,沒好氣的看著赤痢。
那邊王鬆也說;這弓箭倒是不少,可是箭矢不夠多,這樣,賢王閣下你不行就晚走兩天,讓你們軍中的鐵匠,在給打上十萬支箭,沒問題吧。
把個赤痢氣的頭頂差點冒煙,偏偏的就是不敢發,還要賠笑。
他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笑容堆積起來,比前半生還多不少。
昌豨最愛挑毛病了,一會鎧甲破舊了,扣人,一會又金銀的數量不對了,還是扣人,反正不管怎樣,他都能挑出毛病來。
後來後來沒事了,因為赤痢找出了他的弱點,用一些黃的白的東西,收買了一下。
昌豨的話立即就變了;沒事,那馬腿雖然瘸了,讓獸醫看看,貼兩貼藥準好,而且我看這馬四蹄穩健,保管是好馬,行吧就是他了。
哎,那個,那把弓箭還可以用,你把它拿過來,什麼弓弦斷了?沒關係,都可以修理,拿來拿來害的赤痢心裏一直在想,漢人怎麼都這德行呀。
幾萬匈奴兵除了呼廚泉和赤痢有兩匹馬,全部步行從居庸關通過,身上沒有半片甲胄,手裏沒有一件兵器,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迤邐而行。
文醜調集了所有兵馬持槍持盾的在道路兩旁戒備,一方麵防止匈奴人耍花樣,另一方麵害怕憤怒的老百姓找他們算賬,這是匈奴兵就像是被人掰掉了牙齒的毒蛇,徹底不能發威了。
呼廚泉坐在馬上,都抬不起頭來,心想我可能是所有大單於裏麵最丟人的一個了。
赤痢看透了他的心思,剛一出關,就熱淚盈眶道:大單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愁遲早要報的。
呼廚泉揚起手一馬鞭抽在他身上,大聲罵道;報個屁,連一匹馬也沒有了,拿什麼報酬,可憐我這些年的積蓄,都被袁熙這王八蛋給搜刮幹淨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赤痢也不敢說話了,半天才道:對了單於,以後我們到底是降曹還是降袁啊。
呼廚泉楞了一下,苦笑道;我們回草原吧,這次戰敗,沒有五年八年的休養,絕對恢複不了,還談什麼曹、袁。
得到了匈奴的戰馬和物資後,我欣喜若狂,讓王鬆繼續擔任上穀太守,又把劉放派到代郡任太守,囑咐他們休養生息,愛民如子,發展軍屯,爭取讓遭受匈奴禍害最重的地方盡快的恢複往日的和諧繁榮。
兩人連連答應,一個勁的點頭。
尤其是劉放,簡直對我千恩萬謝,磕頭出血,原因是他從從事升為太守,步子跨的太大了,心存感激。
然後留下一部分兵馬駐守,便和文醜攜帶者戰利品,回到薊城。
匈奴的威脅解除了剩下的就隻是烏桓,不知道奉孝那邊怎樣了,這幾天沒有半點動靜,也沒有戰報傳過來,我有些著急。
我派人去聯絡郭嘉,一邊讓鮮於輔用匈奴馬和匈奴的強弓硬弩按照匈奴的編隊和戰術方法組建一支自己的以騎射為主的騎兵隊。
曹操命議郎曹純指揮的曹軍最精銳的騎兵命名為虎豹騎,我的騎兵就叫黑龍騎,他媽的壓著他,龍比虎豹厲害的多了。
鮮於輔做事謹慎認真負責,不幾日一隻一萬五千人的黑龍騎便組建完成,雖然黑龍騎表麵和匈奴兵不差分毫,可是誰的心裏都知道,這不過是空殼而且,我軍騎兵根本就不具備匈奴兵的騎術,要想真正的駕馭匈奴馬,還要接受些強化訓練。
在這個過程中鮮於輔這個匈奴通,把匈奴的隊列作戰以退為攻輕騎兵在前,重兵在後,梯次攢射,一波一波,的基本隊形都訓練完畢。
不過中原兵的射箭準確度太差,站在那裏射死的都不見得能射中,更何況,要他們像匈奴兵一樣,無時無刻的控弦射箭。
我一麵心急,一麵令鮮於輔加緊訓練。
時值五月中旬天氣轉熱,酷暑將近,連續三天三夜降暴雨,雨水深達一尺,道路泥濘難行,低窪地帶已經積水成河,大雨時刻不停的洗刷著血腥的幽州。
我正沉浸在擊敗匈奴人的喜悅中的時候,派出去往右北平無終打探消息的趙犢終於回來,他帶回來一個人崔琰。
公子,大事不好了,奉孝,他出事了。
崔琰氣喘籲籲的道。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爆響,大聲道;奉孝,出什麼事了。
崔琰好容易把氣喘勻了,急道;公子走後,我和焦觸田先生一直堅守不出,等待著奉孝的消息。
沒過幾天,就傳來消息說已經到達了徐無山,切斷了烏桓軍後路。
烏延也得到了消息,一時間烏桓軍軍心大亂,也無心攻城了。
就撤軍準備親自到徐無山去打通糧道,我和田先生一合計,就趁他回軍的時候尾隨掩殺,他軍心不穩我軍大獲全勝,烏延也死於亂軍之中。
奉孝,便來信要田先生收集烏桓敗軍的衣甲旗幟馬匹,說要偽裝成烏桓兵攻入柳城我驚訝道;這不可能,烏桓兵大敗,蹋頓會收到消息,奉孝不會這麼笨。
崔琰道;公子有所不知,奉孝此計本來是天衣無縫,因為有個叫做哈多的烏桓人,因為被烏延迫害,而投降了奉孝,奉孝便命他回柳城報捷,並且催促糧草。
烏桓糧草一車車的運到徐無山,奉孝出兵掩殺,半路把壓糧的烏桓兵殺盡殺絕,在奪了他們的旗幟衣甲,穿在士兵身上,準備扮成返回的壓糧兵,突襲烏桓王庭,活捉蹋頓。
蹋頓渾然不知,在奉孝和田先生急行軍攻擊下很有可能一網成擒,可是,剛收到戰報說,說崔琰的臉色變的很難看,語氣有些哽咽了。
我急道;崔先生,你倒是快說呀。
崔琰咬牙道;說是,奉孝因為氣候惡劣水土不服,竟然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就要就要命歸黃泉了。
我腦子轟的一聲爆裂,頓時明白一切,暗怪自己實在該死,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郭嘉是不能去北方苦寒之地的,他就是死在征伐烏桓的路上,自己怎麼能派他去徐無山呢。
壞了,說什麼都晚了,事已至此,普天之下也隻有華佗的醫術可以救的了他。
不行,我要盡快的趕去和他們會和。
不知道奉孝和田先生現在到了那裏。
我指著地圖問。
崔琰跺腳痛哭;奉孝,休矣。
公子,我等皆無能為力也。
我厲聲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琰指著桌上擺放的戰略地形圖道:奉孝此時已經經由濱海道,也就是所謂的遼西走廊這條路,出玉田,豐潤,過碣石直達淩河。
這條路是通往烏桓的主要通道,遼西郡所轄十四縣無一位於碣石之間的沿海地帶。
在沒有壞天氣的情況下,塞外遊騎就直插右北平和漁陽的內地郡縣。
奉孝就是在天氣晴好的情況下輕兵全速從平坦的濱海道出擊,用了五天時間就就渡過大淩河,到達烏桓科爾沁草原。
我擺手道;別說了,整頓兵馬,一個時辰後出發。
不行啊,二公子,,這條路一旦遇到夏秋季節的大雨,就成了不可行之路,我們偏偏就遇到這種情況,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船,公子,我們無法和奉孝田先生取得聯係,他們一隻孤軍,加上奉孝病重,看來有去無回了。
我慌亂莫名,沒了方寸,急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就沒有別的路可走。
崔琰搖搖頭道:從右北平至柳城,隻有這一條道路,我們無計可施。
文醜在旁邊聽的心驚,激動道:不行,我要去救奉孝,這條路再難走,也要走。
崔琰嗟歎道:沒用的,要從這條路出塞,最起碼要等到一月以後。
文醜神色一黯,嘴角劇烈的抽動。
我道:田先生為什麼不帶兵回來。
趙犢苦笑道;公子,您是急糊塗了,我們既然去不了,他們又怎能回來呢。
不對,不對,一定還有別的路可走。
我突然想起來,三國演義上說的,曹操在征討烏桓的時候,也是趕上大雨滂沱道路難行,他似乎是走了另外一條路。
我努力思索著,對遼東地理完全陌生的我,根本就想不起來那一串地名,急的轉圈跺腳,可就是毫無頭緒。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心拚命的跳,額頭上冷汗涔涔,腦袋似乎要炸裂開來。
突然我瀕臨炸裂的腦海中迸出一絲星火,對了,路我雖然記不得,但我卻記得曹操向導官的名字,是田疇,對,遼西太守田疇,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眼中一亮,對文醜道;看來我們要走一趟遼西了。
文醜和崔琰正詫異間,突然有士兵進來稟報:公子,外麵有人求見,說有急事稟報。
我心煩意亂:不見,不見,誰也不見,下去下去。
那士兵吞吞吐吐的道;可是那人說他是遼西太守,名叫田疇田子泰。
田疇快,快請。
我愣了有一分鍾,才大叫道;我親自去接。
我一見田疇二話沒說噗通跪倒;子泰,你無論如何要救救奉孝,袁熙求你了。
田疇一下子傻了,他這次來就是為了要救郭嘉的,但沒想到我會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舉動。
這次不是作秀,我真的不能看著郭嘉死,這些年來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就像是自己的一隻手臂,他有事,我立即感到切膚之痛。
田疇急忙攙扶,文醜和周倉崔琰也都感動。
文醜哽咽道;公子,你這是奉孝若是知道,就算死也含笑九泉了。
不,玉宇,我不會讓奉孝死,就算是在難本公子也要出兵柳城把奉孝和田先生就=救回來,都是我不好,怎麼能讓他到那種地方去呢。
我拉著田疇的手,緊緊地:我知道,子泰你是遼西地理通,對於遼西遼東一代的人文、地理、河流、山川無一不精,世上能救郭奉孝的非你莫屬,請看在和他同門之誼不吝賜教。
我說著說著聲音就有點哽咽了,郭嘉的音容笑貌,又在我腦中閃現。
田疇感動於我對郭嘉的情誼,歎氣道:郭奉孝有公子惦念,雖死猶生也。
但不知公子可肯為他涉險。
我就知道他有辦法,我立即站起來道:就算是豁出命去,袁熙也在所不辭,倘若先生有計,請快點教我。
田疇心想難怪郭嘉對袁家這位公子如此忠心,原來兩人感情甚篤,看此人氣量宏大,處事幹練,禮賢下士,應該能夠成就一番事業。
心中暗暗動了投靠的心思。
田疇道;實不相瞞,田疇這次來就是為了要救郭嘉的。
文醜著急道;大雨滂沱道路泥濘處處積水,我軍無法出塞,如之奈何?田疇道:疇知道一條路可以直達柳城,不過這條路太過凶險,動輒粉身碎骨,困苦之處實在不是常人說能忍受,怕二公子受不了翻山越嶺的苦楚。
我急了,吼道;先生要怎樣才肯信我。
我袁熙對天發誓,若不能兵進柳城救出奉孝,願意死於雷霆之下,葬在山峰之中,靈魂化灰,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吸了口氣,心想這夠毒了吧,看你信不信。
這可是用白素貞的誓言改編的呢。
田疇不敢說不信了,我這份真情也著實令他信服。
田疇道;舊北平郡治在平岡,從平岡出盧龍塞,可到柳城;自建武以來,這條路斷絕將近二百年,但尚有痕跡可尋,雖然道路狹窄仍可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