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3)

我按照徐庶的排練,目中無人的昂首挺胸的走下車,踏上紅毯,邁開四方步,嘩啦啦抖動著頭頂的冠冕,用連我自己都聽著別扭的狂傲語氣道:眾卿平身。

我是一身,紫袍、金綬、玉帶、袞服頭戴僅次於皇帝的王冠。

撇著嘴,挺著胸,氣勢席卷冀州城外所有的眼睛。

百姓大臣,一個勁的高喊千歲,千歲。

其實我全身難受的厲害。

這哪裏是當晉王,根本是娘的活受罪。

連我的瑰麗嬌妻和可愛天真的孩子,也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這,也太過了吧。

我差一點忍不住就原形畢露了。

徐庶在一旁一個勁的咳嗽,使眼色,指揮我完成下一步的動作。

平身,平身。

謝大王。

我心想,這群人一點也不實在,說了一次平身,還不起來,讓我扯著嗓子多費那麼一回口舌,才起身。

難道不知道寡人已經接近了金口玉言的標準,不能隨便說話嗎?甄宓的芙蓉粉麵上保持了一種雍容、慈愛的笑。

這就是一個大國王後應該有的笑容吧,有點僵硬,我想,她一定是再背後對這鏡子練習過了。

她清瘦了好多。

不過骨感更加突出了天生的麗質,洛神的仙韻在她全身凝聚不散。

蔡琰的眼中有晶瑩如玉的淚光在撲朔閃動了。

我想過去,嗅一嗅,她身上的蘭麝馨香;輕輕拍打她嫣紅多情的粉腮。

可是,我不敢,史書會說晉王不正經,是個登徒子,急色鬼。

甘夫人甜笑,看著我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人心癢癢的,猶如貓在不停的叨。

七歲的孩子,已經齊腰高了。

袁睿很冷靜,表情很肅穆,小小的眼睛裏蘊藏著難以捕捉的城府。

袁政的眼中卻充滿了火樣熱情,我覺得在他的稚嫩的眼中我像父親,多過像晉王。

大王甄宓含著笑,微微一福;大王請入城。

入城,入城。

我對這種繁文縟節早就厭煩了。

在呆下去,就要瘋。

就算不瘋,隻怕也要把徐庶給揍一頓,他給我訂的規矩實在可惡。

令人無法忍受,這都是儒家的法典再搞鬼。

吃多了撐得。

像西方那樣君臣同樂多好。

沮授先生、糜竺、閻大人、田先生、王大人、管先生。

大廳裏,我挨個的和文臣武將握手,老婆孩子先回到內堂了。

先招待客人。

接下來,又是一陣歌功頌德。

這些人雖都是忠臣、能臣、直臣不過,祝賀的話也還是會說幾句。

詳細的詢問了平定兩川的戰役後,經過一番褒貶,話題有轉入了國計民生。

別的人倒還罷了,沮授和閻柔、田疇的話,卻是很不簡單的。

他們三個人,都是為自己的打算趁機來進言遊說的。

沮授說的主要是發展農耕繁榮經濟,並且為挺進荊州做戰略準備的事情。

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曆漢中之戰,不過在後方認真仔細研究了自褒斜棧道到白馬城、南鄭的地理。

徹夜不眠的查閱了很多的古籍資料。

出於大的戰略考慮,覺得一定要在漢中這塊地廣人稀的土地上屯田,把消耗糧食的軍團變成自給自足的農耕部隊。

最根本的理由就是,褒斜一帶,地理複雜,運糧不便。

然後大批屯兵,糧食轉運肯定就成了問題。

務必要解決。

道理我是很明白的。

諸葛亮也曾經在漢中屯田,聽說斬獲頗豐,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屯田的地方,在我看來,漢中是先天貧瘠的,在那裏屯田無異於浪費種子。

也不知道人家孔明是怎麼豐收的。

沮授用他的淵博解釋了這一點,沮授的屯田地點在漢中臨近漢水的黃沙鎮一代。

他所說的地方是一片丘陵地帶我去看過沒什麼利用價值。

大概是在,距離南鄭五十裏外的勉縣向東再走上三十裏的地方。

沮授說那裏接近漢水,兩岸都是川原沃野和可屯墾的丘陵地帶。

我有些納悶,丘陵地帶能幹什麼?可是沮授還指出,這地方有當年蕭何主持修建的一處非常龐大,用途很大的水利樞紐山河堰。

還有所謂的六大名池的灌溉係統,是個天然的屯田寶地。

經他一提醒,我總算是想起來了,薑維曾將在遝中屯田。

曹真和司馬懿也曾經在陳倉和長安一代屯田。

因為長安經過連番戰亂,死傷過半,土地荒蕪無數,沒人耕種擺在那裏也就浪費了。

屯田就屯田,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我是不吝惜花錢的。

我道:就請先生,親自到漢中去主持屯田。

駐守漢中的是車騎將軍李典。

這個人粗中有細,智勇雙全,一定可以和先生合作的很好。

沮授這人人緣好,脾氣也好,身居高位卻沒架子,同誰都能合的來。

他並不擔心人際關係的問題。

接到命令以後,興奮的整個人長高了三寸,大喜道:漢中屯田若成,明年豐收之時,就是荊州覆滅之日。

閻柔和田疇的話,更加讓人震驚。

原來兩人看著河北諸將把中原鬧翻天很眼熱,就想了個主意,要集中燕國郡和右北平、遼西的兵力,討伐公孫康。

奪取遼東和玄菟郡。

而且還提供了一個令人非常憂慮的情況,自從烏桓匈奴敗北之後,大漠草原上的權利真空,迅速的被填補,代之而起的是鮮卑人。

不過他們的勢力,不夠強大,還需要看漢人的臉色,每年都會向幽州郡守進貢馬匹、獸皮。

態度異常恭敬。

如果及早出兵討平,應該廢不了太大的力氣。

娘的,鮮卑崛起,這就是五胡亂華的先兆。

不能讓他們崛起。

田疇的意思,可以利用鮮卑人去打公孫康,讓他們狗咬狗、鬼打鬼,自相殘殺。

然後從中取利。

這事不難辦到,鮮卑人攝於河北軍平定匈奴和烏桓的威勢,不敢來捏虎須,可是他們要生存,怎麼辦,就隻能去打公孫康。

再加上一點挑唆,事成矣。

不過,我一再的叮囑閻柔和田疇,千萬不可以讓鮮卑再征戰的過程中趁機壯大。

最好能把他們的王庭,逐出漠南。

讓他們去娘的俄羅斯西伯利亞平原、欽察平原那邊發展吧。

那裏的天地很廣闊。

阿門!不要到中國來攪和了。

田疇和閻柔拍著胸脯保證,一定不會讓胡虜做大,並且覺得兩年之內,一定可以拿下公孫康。

隻是請晉王多多支援糧食和兵馬、裝備、金銀。

這沒問題,河北軍現在可以說得上,國庫充盈富有四海。

雖然全年用兵,卻是以戰養戰,不但沒有虧損,反而更加強大。

隻是戰馬和糧食有些問題。

不過不用擔心,隻要沮授的屯田計劃成功,那,整個北方的糧食就不用轉運漢中。

也就足夠用了。

戰馬?我道:正好有個計劃,要實施,你們二位既然來了,就先做個實驗吧。

田疇笑道:大王的智慧無窮,不知道有什麼法子。

我道:我計劃,花錢讓百姓養馬,這樣,我們的戰馬供給一定不會缺乏。

說實話,這個點子並不高明,長個腦袋就能想出來,可問題是,曆朝曆代的君王誰也不會花錢雇人養馬,都是攤派徭役的。

閻柔早就想這樣做,可是不敢提出來,怕碰上釘子,磕的鼻青臉腫。

沒想到晉王自己提出來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我想了一下道:這樣吧,寡人將漁陽郡和右北平兩個郡全都並入你的燕國郡,讓你統一管理,統一征兵,統一調度。

這樣少了很多的麻煩,你就可以大刀闊斧的去跟公孫康拚命了。

至於田疇先生讓牽招去上穀郡做太守,田疇先生,兼任範陽太守。

這樣的話,你們兩個人掌握五郡,兵力將近十萬。

我在從河北軍撥兩員上將,帥五萬精銳騎兵過去,實力就更強了。

這樣吧,讓高柔和朱蓋帥兵前去。

這兩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可以重用。

閻柔拍著大腿道:如此一來,公孫康不用兩年必定被生擒。

大王盡可放心。

我好奇道:兩位似乎胸有成竹,不知到底有什麼計劃?田疇笑道:隻有八個字,步步為營,徐圖緩進像磨豆子一樣,一點點的磨死他。

說穿了,就是仰仗雄厚的財力和兵力一絲絲的蠶食。

大臣們,言談甚歡。

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走。

我終於有時間和家人團聚一會兒。

三位夫人在後堂擺宴。

純粹是家宴,一個外人也沒有。

二個兒子,三個老婆。

客廳內橫截一副綠玉畫屏,上麵畫著寒林清遠的圖畫,陣陣霧氣,飄渺在一片茂密的蔥鬱的竹林中,淡遠的猶如仙境。

五人已經迎候在門前。

膝蓋並緊,臀部坐在腳跟上,腳背貼地,雙手放在膝蓋上。

見我進來,急忙臀部抬起,直起上身,膝蓋支撐身體,然後,手至地,頭貼手:恭迎大王。

我連忙轉身把一大堆仆役丫鬟全部趕走,慌忙的把當先的甄宓扶起來,大聲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麼?跟著去扶甘夫人和蔡琰。

甄宓笑道:大王這是禮儀,你現在不同往日了,貴為晉王,我們這些夫人,也要守禮。

我對著三人咆哮道:我不管,以後再不許這樣了,除了在祭祀的時候,誰也不能向我跪拜,否則我就翻臉。

甘夫人急切的道:大王,你應該自稱為寡人,不能稱我。

會被人笑話的。

這裏沒有外人,稱什麼寡人,再說了,我有你們在身邊,不是寡人。

心想,你們此刻就對我守禮、守禮的,那萬一那一天我稱帝了。

禮儀豈不是更加龐雜。

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我,摟著老婆親熱,還要行跪拜禮,扯淡:全部廢除。

以後誰也不許跪了。

我想拉甄宓的手,伸出去一半又縮回來了。

老婆多了,也不好受。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否則,就會顧此失彼。

拉了甄宓的手,文姬改不高興了。

算了,老子自己走進去。

廳中有七張矮幾。

正對門口的主位,當然是晉王的。

地毯兩邊,相對六張,三位夫人,兩個孩子。

剩下一個座位,應該是貂蟬。

可是兩個孩子都做到我身邊來,為父考考你們功課。

袁睿和袁政都不敢動,大約是覺得父親太陌生了,自從出生以來,沒怎麼接觸過。

我的一再要求下,才走過來,坐下。

對了我問甄宓;兩個孩子的功課是誰教授的。

文姬搶著道:是,糜竺和王修兩位先生。

我一聽壞了,這兩個腐儒,指定把孩子教成白癡。

我笑道:袁睿的老師一定是王修。

孩子瞪著眼睛,驚訝道:父王神機妙算,天下無敵,算無遺策兒臣佩服佩服我嚇了一跳,這拍馬屁的功夫也是王修教的。

功力如此深厚,看來也不是修煉了一天兩天了。

王修會拍馬屁,我怎麼不知道。

我結巴著問甄宓:睿兒有幾個老老師兩個,他和韓莒子將軍學習騎射。

我靠,我說呢,原來如此,韓莒子的馬屁功再冀州城是數一數二的,一定是他在教功夫的時候,不斷地稱讚太子,天資聰穎,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說些肉麻的話,不然,孩子不會變成這樣的。

這,這可糟了。

我眨眼看著袁政,忐忑道:政兒,你和誰學習騎射?袁政天真道:父王,是沮鵠。

我就說嘛,沮授父子都是君子,袁政自然是學不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不過說實話,沮鵠和韓莒子的武功都不入流,跟他們學,就是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這樣好了,父親把咱們袁家祖傳的悍槍槍法,傳授給你們。

你們誰練的好,父親就把悍槍送給他。

不過有一樣,這槍法,隻能傳給姓袁的,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父親就隻有你們兩個兒子夫君甄宓的臉色倏忽變了。

連蔡琰和甘夫人都有些不自然。

夫君,你你隻怕不是兩個甄宓的聲音越來越低,低的聽不到了。

銀牙咬著下唇,竟然說不下去。

不是兩個,什麼意思?蔡琰歎了口氣道:跟你實說了吧貂蟬,給你生了個女兒。

貂蟬我倒吸了口冷氣,怔在那裏半天吐出兩個字:女兒,那麼說孩子應該有一歲了。

真的假的,世上真有這種巧事。

這可怎麼辦,貂蟬通敵叛國,謀害文姬,甚至有可能是害死袁尚的凶手。

最有可能的,她應該和袁尚有染。

竟然生了女兒。

這個時代也驗不了DNA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

滴血認親,純屬扯淡。

她人在那裏?甄宓為難道:她謀害文姬妹妹,我讓人把她關起來了。

那孩子呢?甘夫人站起來道:你別急,孩子在我那裏,我會好好的照看她的,隻要你信得過我。

她最喜愛孩子了,這一下,倒是遂了心願。

甄宓端坐著,嚴肅道:雖然關了起來,可並沒有委屈,一日三餐,日常用度還是照以前的規矩。

隻是不讓她隨意走動。

甄宓說話的時候,一雙烏珠似的眼睛,不斷地打量我,敏感的接受我的表情變化,想從這裏得到我內心的訊息。

可是她失望了,我沒有給她任何訊息,因為我還沒想好。

賤婢,安敢如此,我又沒有招惹她,為何要來害我。

蔡琰見我猶豫不決,氣壞了,一把將筷子扔了出去。

這甄宓扭過頭看我,意思是讓我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