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3)

朱然親自下馬扶起孫高,撣了撣他身上的土;若你能立下這個大功,我保證奏請吳王封你為侯。

孫高千恩萬謝;將軍不殺之恩,我一定拚死報答,我現在就去石亭,將軍隨後趕來。

要快。

朱然點頭道:誤不了事,放心好了!孫高轉過身去,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迅速的躍上一匹馬背,不放心的叮囑道:將軍可千萬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朱然不耐煩道:忘不了,忘不了,你快去吧。

孫高臉上露出喜色,轉身打馬而去。

朱然帥軍進入皖城,留下大將翟丹帥一千兵馬駐守。

半個時辰後,向石亭開進。

傍晚時分,距離城樓還有四五裏,聽到城內一片喧嘩,催軍急速前進。

到了城下,借著昏黃的日色一看,孫高、晏明高踞城頭,正在點兵派將,加強防守。

孫高對著城下大罵:狗賊朱然,老子是晉國大將,豈肯降吳狗,你中了老子的妙計了。

朱然差點氣死,心說,狗屁妙計,不要臉的東西。

指著孫高大聲罵道:王八羔子,你給我小心一點,要是讓我抓住了,老子非撥了你的皮不可。

晏明在旁邊直翻白眼,大大咧咧道:口出狂言,汝可認得我大將晏明,我勸你快點滾開,不然一會兒被我抓到活剮了你。

孫高哈哈大笑,把朱然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罵了一頓,還在城頭上跳舞唱歌。

孫高以前認得朱然,對他家的情況了如指掌,從朱然的曾祖一隻罵到老爹,又說朱然的妹子被他給騎過,還說朱然的老婆老娘都跟他有一腿等等氣的朱然鼻子裏向外噴白氣,像頭發狂的公牛。

攻城。

孫高和晏明這兩個無恥的家夥,罵人損人說大話一流,打仗比朱然差遠了。

他們手下的士兵和配備也不行。

被朱然的三萬大軍一打,立即潰敗。

半個時辰不到,攻城兵就爬上城牆了。

孫高晏明一看形勢不對,破口大罵了一陣,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朱然被這兩個小子給氣瘋了,那裏能讓他們逃跑。

跟著兩人從西門就殺了出來。

西門是通往安豐的大路。

從安豐可以北上汝南,也可以回到合肥。

孫恒一看不好,若是讓兩人逃走,到合肥報訊,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號令全軍緊追不舍。

三萬大軍迤邐追趕五十餘裏,逐漸進入山區。

孫高、晏明帶著老爺爺們沿著山路亡命逃竄。

朱然被氣急了,失去了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追下去。

心想,反正袁兵主力不在,就算是有埋伏也奈何不了我三萬大軍。

又向前追出十幾裏,山道變的越來越險峻,兩邊突現萬丈深淵,眼前一道山嶺橫亙,隻有左麵露出羊腸小徑。

孫恒從後麵追上來,氣喘籲籲道:你看,上麵寫的什麼?朱然順著孫恒的手勢看去,隻見萬丈懸崖半麓寫著十幾個大字掛車嶺天塹,飛鳥難渡,神仙無路。

這個掛車嶺,朱然和孫恒是知道的。

兩人後背同時被冷汗濕透。

朱然駭然道:怎麼追到掛車嶺來了。

不好,快撤回去。

孫恒掉轉馬頭號令大軍回轉。

士兵們站在山路上一個個神情緊張,心頭戰栗,一聽命令,立即回頭。

朱然抬頭看看夾持在左右高逾千丈的峭壁,黑色冰冷的岩石,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孫恒小心翼翼的在前隊壓陣,快速退後十裏,一顆打鼓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

深深地出了口氣。

好在袁兵無將才,沒有埋伏在剛才那個地方。

倘若在這種險道絕地,以柴草塞斷道路,別想有一個人生還的。

再有三五裏就可以走出這段險峻了。

突然,探子來報:前麵的夾石口,被柴草堵塞,不能通行。

夾石口?孫恒重複了一句,全身如墜冰窖。

夾石口、掛車嶺,是巢湖西部石亭一線潛山山區最險要的所在【史料,吳魏的石亭會戰發生於此】。

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說。

以前孫恒聽說過,卻沒有見過,沒有來過。

他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孫高、晏明的誘敵之計了。

此刻已經進入了幾十裏險塞。

伏兵於外,路絕於內,死路一條了。

壓陣在後的朱然看到大軍停下來,預感到不妙,快馬趕來,問清楚情況,登時傻了。

袁軍根本不與他交戰,隻是派人封閉了兩端的險要穀口。

讓三萬人無路可走。

用不了幾天,就會活活的餓死。

最可怕的,朱然孫恒是孤軍深入,沒有援兵,無法從外麵打通道路。

朱然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先到夾石口會會袁兵將領,看看有沒有機會突圍。

埋伏在夾石口的是徐晃的三萬步兵。

他等在這裏一天,士兵們幾乎砍光了附近山頭的枯枝柴草,捆紮成一個個圓球。

待東吳兵一過去,便從高處扔下來,將本來就很狹窄的山路徹底封死。

朱然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

隻剩下兩條路可以走。

降,或者死。

死,可以選擇是被燒死還是餓死。

孫恒是吳王的至親,絕不會投降。

徐晃站在高處山麓上冷笑了一聲,命令弓弩手嚴陣以待。

就回去睡大覺了,他的任務是圍困,不是作戰。

荀彧說得好:就算是投降,也到三天以後再說吧。

大山空寂,無聲無息,吳軍將士變成了坐井觀天的青蛙。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空曠中陰冷的風像波動心弦的魔手,引發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怖。

朱然看到了山麓上的弓箭手,高聲喊道:是誰?那個混賬王八羔子設下這種毒計,給我滾出來,咱們明刀明槍的打一場山穀回音,震的耳膜嗡嗡。

沒人搭理他。

徐晃躺在一塊光滑如鏡的岩石上,閉目養神,心想,劉曄和荀彧大人是不是已經開始渡江了。

江都部隊分為三路渡江。

趙子龍在前,荀彧居中,鍾縉、鍾紳兄弟在後。

趙雲的先頭步兵三萬,已經於正午時分,乘船搶過險灘,在京口城外二百裏下寨,正對北固山山口。

由於朱然、孫恒沒有點燃烽火台,發出報警訊號。

江都軍的渡江速度又太快。

呂虔、孫賁全被蒙在鼓裏。

江邊無人防守。

處在中路的荀彧軍是清一色的騎兵。

總計四萬。

部隊從午時開始渡河,兩個時辰後,已全部起航。

荀彧站在船頭,撫弄短須,一時間熱血沸騰壯懷激烈。

從起兵征戰算起來,已經快十四年了。

終於有機會可以踏上吳國的國土,完成夢寐以求的統一大業。

極目遠眺,長江兩岸,亂石高山,懸崖峭壁入雲霄,腳下驚濤駭浪洶湧澎湃,波濤水漩翻滾跳躍,波浪洗刷岸堤,仿佛卷起千堆白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多少英雄!!戰船漸進京口,隻見金山、焦山矗立江中,狀如國門。

江麵開闊,水天相接、舟船列陣、檣櫓連雲,京口城頭旌旗獵獵,席卷天地。

天空中孤雲朵朵,來去如風,和江水一同向東注入大海。

荀彧情不自禁的感歎:京口號稱天下第一江山真是名不虛傳!渡過岸邊,棄舟登陸。

趙雲派人來迎。

騎兵在步兵右側立下寨珊。

呂虔、孫賁這時才發現敵蹤,急忙派大將韓綜帥兩萬騎兵,來北固山迎敵。

韓綜沒想到淮南軍如此神速,以為是小股部隊,輕敵冒進,出山迎戰。

結果被趙雲一槍挑於馬下。

兵馬狼狽逃回京口。

第二天,孫賁派驍將浩周、鄭泉、朱桓、晉宗四路迎敵。

此時趙雲已帥先鋒騎兵,南出北固山,距離京口不到百裏。

兩軍對圓,淮南大將彭綺、孫狼,先後被吳國左將軍朱恒斬殺。

趙子龍大顯神威,一槍刺死朱桓。

浩周、鄭泉、晉宗圍攻趙雲,十招之內,浩周、鄭泉全部殞命。

晉宗亡魂喪膽,跪地求饒。

趙雲收降兵卒合計三四萬,向京口挺進。

孫賁一麵向吳郡告急,一麵再派大將孫布、周賀、裴潛帥兩萬騎兵距敵。

鑒於前兩次的教訓,三人不敢和趙雲叫陣,隻在官道中間紮下堅固營寨,堅守不出。

這是程昱的主意,等司馬懿在大江上消滅了袁軍主力,在行反撲。

與此同時:劉曄、雷緒、陳蘭、雷薄出濡須五萬兵乘船直下長江。

搶渡采石磯。

由於在路上順便解決了吳將審德。

所以,遲了一步,吳軍有了準備。

朱治、杜襲率領水軍扼守南岸,劉曄軍一時無法登陸。

陷入苦戰之中。

孫輔把全副家當都壓在了這場阻擊戰上。

江岸上集中了石頭城最精銳的士兵和裝備。

總共六萬人,四萬步兵,兩萬弓弩手。

戰船八百艘;發石機兩百台;水鬼軍一百;牙門將以上級軍官五六十人。

但負責指揮的將軍孫輔被劉曄的聲東擊西戰術所迷惑,認為淮南軍將在秦淮河口登陸,因此將主力部隊布置在秦淮河口一線,而另外一個登陸點劍灘隻有為數兩萬人固守,戰船三百艘。

就算如此,從水上登陸兩棲作戰,仍然是非常棘手。

劉曄不敢大意,他要選擇一個風平浪靜的好天氣,進行衝鋒。

根據天象,劉曄選擇在,趙雲登陸後的第五天,搶渡采石磯。

登陸前夕召開的軍事會議決定由雷緒、雷薄每人率領一個旅,一萬兩千人,登陸作戰,陳蘭、傅嬰、船隊在江中策應。

樂就帥一萬人殿後,待雷緒一上岸,立即增援。

劉曄也拿出了血本。

大江北岸差點被塞滿了:它們是五百艘戰艦,上麵搭載著兩千艘小型登陸舢板、一千五百輛飛梭巨弩車、五百輛發石機、五百輛擋箭車和蛤蟆車,以及第一批登陸的兩萬五千名戰士。

人員集中了,但大江峽穀上空也逐漸集中了積雨雲,它們夾帶著強大的氣流逐漸逼近。

仰望著天空,劉曄憂鬱地說:這回可真正是聽天由命了。

天公不作美,暴風雨來了。

停泊在江口的戰艦上,人仰馬翻,還沒待出發,就有大量人暈船。

江麵上白浪滔天,動蕩不安,狂風怒號,雲層密布低懸,天海茫茫的彼岸,那片薄霧低垂的地方,就是期待已久的石頭城。

在登陸部隊之前,已經有二十名特種兵秘密的潛水過江,潛伏在岸邊的丘陵地帶,他們的任務是協助攻擊部隊在南岸建立登陸點。

由於天氣惡劣,吳軍巡邏艇沒有出江,所以孫輔竟絲毫沒有察覺,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向自己駛來。

拂曉之後,五百條戰船臨近岸邊,發石機、巨弩突然轟炸吳軍據守的五十丈長的劍灘堡壘。

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淮南軍在采石磯南岸登陸,由於風浪太大,最初的登陸行動很混亂。

很多戰船或觸礁、或擱淺,或被吳軍的炮火還擊所擊垮桅杆,不能動彈了。

孫輔對劉曄的這次進攻大為驚訝,堅持認為劉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

這樣惡劣的天氣有可能登陸嗎?五十丈長的沙灘並非全是平地,雷緒的登陸點就是懸崖峭壁。

由於風浪太大,登陸船隻無法靠岸,隻能用舢板運兵,吳軍搶先攀上懸崖,占領險要,居高臨下的開動發石機,組織弓箭手射擊。

雷緒軍隊在顛簸的舢板上淹死不少,被飛石砸死一部分,剩下六七千人殺上岸邊,卻無法據守。

隻能夠被動的在岸邊山岩亂石間躲藏著與吳軍周旋。

特種兵的實力,此時顯現出來,他們靈活如猿猴的攀援山崖,滾動著射箭,無聲無息的把匕首插入山崖上吳軍弓弩手的胸膛。

一個時辰後,特種兵成功的奪取了三台發石機,開始對處於同一平麵的吳軍弓弩手轟炸。

雷緒的部隊趁機前進了一小步,不過還是很可憐。

雷薄更慘,他所麵臨的是敵軍的正麵炮火,雖然得到了,江中戰艦的強大火力支援,但還是付出了五分之二的慘重傷亡。

大浪,晨霧,加上硝煙彌漫和強勁的江風氣流,把部隊折騰得精疲力盡,登陸時又遭到敵軍炮石的襲擊。

一時間,死傷的士兵布滿了江岸。

劉曄當機立斷,要求江中的戰艦冒著可能殺傷自己人的危險,向吳軍炮群和火力點進行近距離的轟擊。

經過雷緒、陳蘭的艱苦血戰,終於占領了一條縱深不到兩裏的灘頭陣地。

當天傍晚,淮南軍已在長江南岸建立了牢固的立足點。

有將近一個師的部隊連同發石機、擋箭車及其他武器都上了岸,後續部隊也源源而來,不斷擴大淮南軍對守軍的優勢。

朱治、杜襲率領損失慘重的殘兵繼續堅守,卻再也抵擋不住,勢如破竹一往無前的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