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歡有一瞬間的怔忪。
或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或許是麻藥還沒有退去的緣故,總之她的腦子不會轉了。
她悵然地想到自己剛才在搶救室裏做的那個夢。
那似乎是一個豔陽天,陽光很大很熱,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他牽著她的手走在一條林蔭道上,手心裏全是濕粘的汗。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俯身吻了她。
那是她和他的第一次接吻,盡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她始終都還記得那條校園的林蔭道兩旁,長滿了野生無人打理的蒲公英。
蒲公英易散,風一吹就跑遠了,她在事後回憶起來,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好兆頭。
“在想什麼?”顧澤臨溫柔的語調,把她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眼前的男人和那年穿著校服的他似乎並沒有分別。
寧清歡有時候自己也會想,她天生皮膚就挺好,保養得也不錯,要是再穿上校服回到那條林蔭道上,或許也能魚目混珠地假裝自己還是個學生。
可是後來,她在公交車上看到了那些趁著周末出去玩的學生,才恍然發現,自己跟他們簡直就是兩個物種。
連眼神裏的光彩都截然不同。
“顧澤臨。”她輕輕喊了他一聲。
“嗯?”
“沒什麼,就是想叫你一聲。”
她合上了雙眼,佯裝自己要休息了,再不跟他講話。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安靜看著她的側臉,眼底滿是繾綣溫柔。
本來是想要裝睡的,可或許是身體太虛弱的緣故,沒幾分鍾之後,她就真的睡著了。
顧澤臨給她蓋好了被子,輕手輕腳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助理和林紹雲早就等著了。
“警察局那邊來了電話,說喬雲溪要見你。”
顧澤臨點了點頭。
事情總算可以了結,這一回,他必須要讓那個蛇蠍婦人付出代價。
……
警察局。
喬雲溪的身上看起來受了不少傷,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頭發也淩亂得很,原本精致的妝容早被糟蹋得一塌糊塗,看起來還有幾分淒厲可怖。
警察局的人當然不會對她動用私刑,想必是林紹雲把她送進來之前,先找人把她給暴打了一頓,權當是給顧澤臨和寧清歡泄憤。
顧澤臨一看見她這張臉,就覺得厭煩。
“你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他冷冷坐了下來,與她隔著兩張桌子麵對麵。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連跟我說兩句話也不甘願?”
“我並不討厭你,你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自作自受。”
“行了,少在我麵前假惺惺做什麼正義的衛道士,顧澤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喬雲溪冷笑一聲,“我知道,你之所以會同意跟我訂婚,隻是因為我沒法生孩子,對不對?”
顧澤臨神色一僵。
他一直以為喬雲溪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沒想到有些事情,她心裏還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必要跟她繞彎子了。
“除了今天綁架的事情,你還做過什麼?之前團團的藥,是不是也是你換的?還有你假懷孕假流產嫁禍給清歡,喬雲溪,這些事情你應該沒什麼好抵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