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甘到,惡人消”
無名絕不會妄殺無辜,但是再不殺雷老爺子,以後怕沒有機會了。
明天,雷老爺子就要金盆洗手,徹底退出江湖。
江湖中人,一旦退出江湖,就意味著所有是非恩怨一筆勾消。
許多江湖英雄,在今天已經聚集到了雷府,他們要一起見證雷老爺子的隱退,為他們所敬重的一代英雄作見證!
蜀中七雄、大漠飛鷹、展氏兄弟、塞外飛駝……很多人都來到了雷公鎮,都是雷老爺子的至交,或受過雷老爺子恩情。
很多人認識雷老爺子,雷老爺子也認識很多人,但為免遺漏,凡是到雷府參加雷老爺子金盆洗手盛會的人,無論江湖地位高低,無論年齡長幼,無論是否出身名門,隻需要在雷府登記之後,便可以參加金盆洗手大會。
雷老爺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金盆洗手,一樣要辦得熱烈、光鮮!一世輝煌,將以金盆洗手為標誌,為自己的江湖生涯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當雷老爺子在為明天的大事興奮得難以入眠時,客棧裏的無名也沒有睡覺,人到中年,瞌睡已經不多,他在擦拭自己的利劍。
劍長四尺,吹毛斷發,劍身上有兩個篆書小字--“問天”。
問天劍很有名,但見過的人並不多,因為無名除了在殺人的時候,很少在人眼前亮劍。
無名的名氣有多大,這把劍便多有名,人劍相依,已二十餘載,每一次殺人前,無名都會細心擦拭,偶爾會用手指彈一彈,傾聽問天發出的龍呤,這種感覺,如同享受世間絕美的絲竹韻律。
無名知道,七殺拳是一種非常厲害的外門功夫,那一雙練了幾十年的拳頭,已堅如銅鐵。
但無名也知道,七殺拳擋不住自己的問天劍,這麼一個有名的老人,或許應該讓他死得輕鬆些。一劍封喉,無名可以快到連他的鮮血也來不及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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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夫人已睡了一覺,醒來見雷老爺子仍坐在燈下:“老頭子,你怎麼還不睡覺?”
雷老爺子正望著自己的拳頭出神:“夫人,你可知道,我這雙七殺拳,打了多少年?”
雷夫人十六歲跟著雷老爺子時,雷老爺子已年近四十。她雖然比雷老爺子年輕不少,但也已經年過五旬:“當年我嫁給你時,據說你已成名二十年,你這一對拳頭拳頭,應該打了五六十年了吧?”
“我六歲練拳,再過一年,我便整整打了七十年七殺拳。”
“老頭子,你是舍不得金盆洗手麼?”
“說真的,還是有些舍不得,不過我都這把年紀了,也許晚年能夠輕輕鬆鬆過幾年,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還不睡覺,想那麼多幹什麼?明天金盆洗手後,江湖之事便與你無關了。”
雷老爺子點頭:“夫人,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唐甘到,惡人消’?”
雷夫人點點頭:“以前聽你們說起過,好像是說專門懲奸除惡,不讓作惡之人活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對吧?怎麼了?哪裏有惡人?”
雷老爺子並沒有回答,卻又問道:“夫人,你說我算是惡人嗎?”
雷夫人愣道:“老頭子,你今天是怎麼了?據我所知,你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以大義為先,江湖好漢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如果你也算惡人的話,這世上恐怕沒有好人了!”
雷老爺子漢道:“唉,夫人有所不知,說來慚愧,我曾經也做下一件懊悔不已的惡事,如今金盆洗手在即,仍然難以忘懷,我怕我這雙拳頭,洗不幹淨啊!”
“老頭子,你做過什麼?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