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敲響了生日的警鍾 34
姚佳不見了!
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我甚至沒有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她穿那麼高的高跟鞋。但是就在剛剛熄燈的短短時間內,她從這個房間裏蒸發了。
她被弄到哪裏去了?
我來不及去想那本“死亡通知書”裏後麵到底有沒有畫我跟姚佳的死法,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姚佳,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
可是,姚佳在哪裏?剛剛的熄燈就是為了要把她擄走?她的聲音是戛然而止的,她遭遇到了什麼?
一種求生的欲望迫使我拖著一雙發軟的腿不顧一切地往樓下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一邊跑一邊喊姚佳的名字,回答我的隻有寂寞而空洞的回音。樓下的客廳也空空如也,我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勇氣繼續留在這裏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逃出去,然後讓警察來救姚佳。
我衝過去拉客廳的大門,卻發現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從外麵鎖住了,我被鎖進了地獄。
我發瘋般地拉著門閂,可是它卻始終紋絲不動。
這一刻,我真的絕望了。
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聲響,我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轉過了頭。
那台又古老又舊的電視機,沒有人動它,它居然自己開了,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躲在黑暗中操縱著遙控器一樣。
屏幕裏的圖像是黑白的,也許是電視機的質量不好,畫麵有些粗糙模糊,但還算看得清楚。
一個女子被五花大綁地捆綁在椅子裏,她的嘴巴被膠布封住了,但是眼睛睜得很大,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頭皮上。我看不清她的臉,也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從她的處境和徒勞掙紮著的身體來看,我完全能感受得到她正在承受著絕非一般的恐懼。
這是什麼?恐怖片?還是綁架案?什麼電視台放的?
我看了看屏幕的左右上角,沒有現實電視台的標記,倒更像是一部劣質的錄像。
當我看清電視機屏幕裏的背景時,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正是樓上那個房間嗎?姚佳剛剛才從裏麵蒸發。
我已經無法形容我此刻的恐懼,它在告訴我什麼?它想告訴我什麼?告訴我等一下我就是這種死法嗎?我緊緊地攥住了胸口,孤獨和絕望在一點一點地將我肢離。我想逃,可是我的身體像被施了定身術,而我的眼珠也被牢牢地鎖在電視機屏幕上無法移開。
鏡頭慢慢地拉遠,我看見了另外一個女子,她穿著一件碩大的黑風衣,與她瘦小的身體是如此不搭配,她就站在那個被綁住的女子前麵不遠處,她的手裏拿著一條蛇,那是一條很粗的有著咖啡色斑紋的蛇,此時正纏在她的手臂上,它的身子還在緩緩蠕動著,讓人毛骨悚然。
當鏡頭換了個角度拍到她的臉的那一刻,我險些暈厥過去,盡管距離有些遠,盡管是在電視機裏麵,但我仍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我自己!
我緊緊地貼靠著門,不敢置信地盯著電視機屏幕,那個手裏拿著一條蛇的女孩子是我?我是個平時連看到蟑螂都會被嚇得尖叫的人啊,我怎麼敢玩蛇?
如果認別人,也許我還不敢確定,可是認自己……誰會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我完完全全懵了。我是在什麼時候綁過椅子裏的那個女子的?她是誰?我為什麼要綁架她?我根本就不認識她!這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在今晚之前,我又是什麼時候來過這幢鬼屋的?為什麼我自己一點都不知道?而且還被人偷拍下來了?難道我在夢遊?還有那身裝扮,怎麼穿得跟香港影片裏的變態殺人狂一樣?或者說,是我有著雙重性格,一麵是正常的古小煙,而另一麵則是個變態殺人狂。可是,為什麼我以前從沒有發覺過?還有,現在把這個片段放給我看的又是誰?他(她)想做什麼?
我一邊想,一邊盯著電視機裏的自己,這種感覺很怪,就好像在麵對一個既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人一樣,她是我,我在看我自己,而我自己所做的一切又都是我本身沒有做過的,她是另一個我!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清楚。我被分成了兩個,一個在鏡子之外,一個在鏡子之內,鏡子外的我在哭,而鏡子內的我卻在笑,同一張臉。
不知道是電視機本身的問題,還是拍攝角度的問題,我總覺得電視機裏麵的“我”整張臉都是浮腫的,有些變形,而且蒼白異常,在黑白畫麵裏,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
電視機裏的“我”把那條蛇從手臂上拿開,然後衝著椅子裏的女子甜甜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那樣的甜,絲毫也想象不到“我”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令人發指的事。
“我”突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蛇的脖子,那條蛇立刻在“我”手上不停地扭卷著它的身體。我渾身一冷,隻覺得胃裏麵一陣難受,我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液,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呆立在那裏,看著電視機裏的那個“我”在貪婪地吮吸蛇血。
她不是我!她是吸血鬼!她是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