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在說謊 68
羅天用摩托車載著我剛出自助餐廳不遠，就看見前麵一條小巷子口有幾個人在打架，太不公平了，竟然三四個人毆打一個。羅天也看見了，加大了油門往那裏駛去，當我看清那個被毆打的中年男子時，我用力拍打著羅天：“快停車！快！”
車還沒停穩，我就跳了下去，差點崴到了腳，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對著那幾個人就是亂抓亂踢，隻聽見一聲：“哪裏來的臭三八！”一隻拳頭就朝我揮了過來，我一下子摔出去老遠，我還準備往上衝，羅天下車了：“警察！都別動！”
那幾個人一聽到“警察”兩個字，跑得比兔子還快，留下那個被毆打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直哼哼。羅天一把將我扶了起來：“你怎麼樣？嘴角流血了，要不要緊？”
我搖了搖頭，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顧不得疼痛，慢慢地往中年男子身邊走去，眼淚也跟著奔出了眼眶，我無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都有。
我走到他身邊，蹲了下去，他的臉上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眉角處被人打破了，正在往外滲著血。他看起來明顯比以前胖了很多，臉上寫滿了腐敗，一身的酒味。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隻覺得心裏痛得難受，強忍住哽咽，輕輕推了推他：“喂……，您沒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掙紮著想爬起來，我趕緊攙住了他，豈料他站定後竟一把摟住了我，刺鼻的酒味直往我臉上噴，說話更是不堪入耳：“小……小姐，你跟我去開房吧，我告……告訴你，我有的是錢，真的，你不相信？我、我這就拿給你看，你……你要多少？”說著，他果真伸手去兜裏摸錢。
羅天一把推開他，厲聲道：“老實點！”反手就將他的手扣在了身後，他雙膝一軟，狼狽地跪在了地上，他想要掙紮，羅天的手一使勁，他便疼得哇哇直叫。
“別打他！”我本能地叫了起來，上前去拉羅天，邊哭邊說：“別管他，我求你，別管他了！”
羅天有些愕然地看著我，他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他哪裏知道，眼前這個被人毆打的醉漢不是別人，而是我——古小煙的父親！
父親原本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一直在腳踏實地地幫人開車賺錢，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心裏一痛，哭得更加傷心了，我幹脆不看他，轉身往羅天的摩托車那兒跑去，對羅天大喊：“走啊！別管他，他是個瘋子！送我去醫院，我爸爸病了！”
羅天沉默著鬆開了父親，然後跨上了摩托車，我努力不去看父親，可是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透過淚眼，我看見父親像一灘爛泥般軟在地上，我又跳下了摩托車，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叫司機把父親送去醫院，司機一開始不肯，一見我拿出了五百塊錢，他立馬從車裏跳了出來，一個箭步奔到了父親身邊，敏捷得像一隻猴子。
看著司機小心地把父親扶進車裏，我仿佛回到了四歲的時候，父親抱著我，用他那滿臉參差不齊的胡須紮得我咯咯直笑，他說：“那陣黑煙就是在暗示咱們小煙以後肯定會和別人不一樣，說不定還是個女狀元呢，是不是啊，小煙？”
而現在，我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父親變成了一灘爛泥。
這一刻，我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