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嗎?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路柏西看著薑念安,麵露關切。
“真的不用。多謝你送我回來。”薑念安微笑搖頭。她現在雖然悲痛,但還沒到能夠心安理得接受他人同情的時候。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再見。”路柏西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卻還是笑著揮手。
“嗯。再見。”
等送別路柏西,薑念安從代收點拿到快遞,低聲向對方道了句謝,便快步走進自家別墅。
她專程趕回來拿的,是薑以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件禮物本來昨天就應該收到,卻因為延誤,直到現在才到她的手上。
打開精致的包裝,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信紙,上麵的字跡筆走龍蛇,相當漂亮,一看就是出自薑以珩之筆。
親愛的傻瓜妹妹:
恭喜你又老了一歲。但別擔心,即使哪天,你真的成了牙齒掉光,頭發花白的老婆婆,也依舊是我最可愛的妹妹。
差不多從半年前,你就開始不斷念叨,說特別希望能聞一聞傳說中的龍涎香,到底是什麼味道。好吧,我知道這其實是種暗示,所以從半年前開始,我就一直留意著這種特殊的香料,但始終都沒找到。不過幸好,大概在一周前,我的助理在佳士得拍賣行幫我找到了,所以我立刻拍下了它,又用傳真機將這份信傳真了過去,讓他們幫我放進包裝裏,空運回國,給你當做生日禮物。
這次,你總該開心了吧?
好啦,不要再哭著一張臉說自己沒有聞過龍涎香了。
總皺眉頭,可是會變難看的喲!小傻瓜!
新的一歲,也一定要快樂呀!
愛你的哥哥,薑以珩
不斷打轉的淚水終於再也無法收住,大滴大滴落了下來,砸在紙麵,將字跡暈開一塊又一塊濕痕。
“哥哥!”
薑念安緊緊抱著懷中那塊龍涎香,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長久以來壓抑的痛苦與悲傷,在看到這封信的那一刹那徹底崩潰。
是她錯了!
是她不該執著於蕭時嶼,也不該執著於那段本就無法挽回的婚姻。
若非如此,她怎麼可能喪失自己一直追求的夢想,又怎麼可能失去這輩子惟一的親人!
是她太過執念,才釀成了這樣無法挽回的惡果!
如今,她不僅見不到自己親生哥哥的最後一麵,甚至連他送給自己的禮物都再也聞不到了!
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淚水如同放開了的閘門,徹底決堤。薑念安渾身顫抖,胸腔悶痛,直到哭到惡心幹嘔,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拖著步子,擦幹眼淚,從地上緩緩站起,將信件收進包裏,又小心翼翼地將龍涎香——這份哥哥留給她的禮物,最後的禮物,她再也聞不到的禮物——重新包好,放在桌上。
然後握住筆杆,顫抖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便準備上樓打包行李。
剛一轉身,卻聽到大門傳來哢噠一聲脆響。
“蕭時嶼。你怎麼回來了?”薑念安怔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正在醫院陪著那個汪盈嗎?
“這裏是我家,我難道還沒有資格回來嗎?”蕭時嶼掃了眼桌上包裝精致的禮物,眸光微沉,“倒是你,又有什麼資格呆在這裏。”
薑念安被他的話噎住,沉默幾秒,才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你說的對,我沒有資格住在這裏。所以,我已經簽好了字。蕭時嶼,我們離婚吧。”
蕭時嶼低頭看著離婚協議書上那行清麗的字跡,火氣頓時湧上心頭,他一把將紙張揮散,“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現在就想離婚?薑念安!我告訴你,這不可能!你一輩子都別想逃開我!”
做了這麼多錯事,他都沒有懲罰她。結果她現在找到下家就想離開自己,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一輩子?”薑念安忍不住嗤笑一聲。
要是在過去,聽到蕭時嶼說要和她糾纏一輩子,她一定高興得不能自已,早早點了頭。但是現在?在她嗅覺失靈,哥哥也不知所蹤的情況下聽到這句話,她卻隻覺得可笑。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傻傻祈盼著,蕭時嶼有朝一日能夠回頭看她一眼的女人了。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被他摧毀。
她不要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