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溫熱的下顎抵在薑念安的發頂,看著她這般脆弱的模樣,蕭時嶼的心都要碎了。
此刻,他是多麼地想要低頭吻幹她眼角的淚痕,理智卻讓他變得克製。蕭時嶼知道薑念安現在還不能接受自己,因此,他隻能用試探著下顎輕輕蹭了蹭她的發梢,以作安撫,就不敢再有動作。
室內陷入良久的沉寂。
半晌,一聲帶著哽咽的泣音突然響起,“我恨你。”
“我知道。”蕭時嶼歎了口氣,輕聲回答。
“你讓我失去了自己熱愛的工作。”
“是。”
“你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是。”
“你為了她打我。”
“是。”
薑念安的詰問一聲比一聲高,帶著刺骨的痛意。
蕭時嶼始終沉聲以對,認下所有指責。
“你害我失去了哥哥!”終於,多年累積的悲痛在此刻一並爆發,薑念安大力掙開蕭時嶼的懷抱,轉身狠狠盯著他,眼角漲的猩紅。
“你害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蕭時嶼!”薑念安流著淚大吼,字字泣血。
“我不可能原諒你!我們之間隔著的,從來不是簡單的愛或者恨,而是血海深仇!”
她始終不能忘記自己聽到那個電話時心髒猛然停跳的感覺。
那是她無法逃脫的夢魘,每每午夜夢回之時,都將她深深纏繞,讓她苦痛不安。
她最愛的哥哥,唯一的親人。那個樣貌清朗,語調溫柔,永遠不會對她說一句話重話的男人。
就這樣,死了。
死在了一望無垠的大海裏,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
而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個遺物,也沉入了半山別墅那麵冰冷的人工湖裏,再也尋覓不到。
碩大的淚珠沿著薑念安的眼眶砸落下來,那麼熾熱,幾乎就要燙痛蕭時嶼的心。
他聽著薑念安斬釘截鐵的話語,閉了閉眼,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艱難開口,“我知道。”
再睜開眼時,眼底的愧疚已經無處可藏,“對不起。”
“所有的一切,都對不起。”
等了這麼多年的道歉終於從蕭時嶼口中吐出,薑念安卻沒有感到絲毫快意,有的,隻是無限苦楚。
她閉上雙眼,往後退了兩步,歇斯底裏地朝他嘶吼:“晚了!”
這聲道歉來的太晚了!
晚的已經沒有絲毫作用。
晚的她完全無法原諒。
蕭時嶼靜靜地看著薑念安,看著她的爆發,她的崩潰,她的歇斯底裏,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劃開一個大口子,然後往裏麵呼呼灌著冷風,刮得他遍體生疼。一抹濃重到幾乎抹不開的悲傷浮現在他眼底,他未發一言,沉默轉身,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我知道你不願意原諒我。但我想,這個東西,應該還給你。”
蕭時嶼將盒子打開,一張樣式熟悉的織錦頓時出現在薑念安眼前,她怔怔地看著織錦被緩慢打開,直到裏麵出現了一個裝飾精巧的透明玻璃瓶。
蕭時嶼動作輕柔的將玻璃瓶取出,朝著薑念安做出一個遞出的手勢,“它屬於你。”
薑念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樣東西,渾身猛烈顫抖。半晌,才終於邁動雙腿,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蕭時嶼麵前。她接過對方手中的玻璃瓶,在掌中牢牢攥緊,然後慢慢擰開瓶蓋,頓時,一股異常好聞的香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直到鼻尖嗅到那濃鬱的香氣,薑念安這才終於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跌坐在地,放聲大哭起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