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重重的沉了口氣,態度冷漠,“快說吧!”
項淼自知罪孽深重,頹敗的垂下了頭,“我哥不是爸媽親生的,項子剛被緝拿歸案那天大哥在審問室外聽到了爸媽的對話……”
短短十分鍾的談話,黎夏念卻仿佛經曆了一場人生動蕩,她轉身,茫然的往回走,項子恒心裏該有多難過啊,卻一直忍著沒有對她說,難怪項淼會說項子恒比沈諾更需要她,可她的一顆心沒法分割成兩份去照顧兩個人。
她不想到頭來兩麵都是半途而廢的狀態,那樣隻會讓那兩個人全都受傷、全都被捆綁。
進了病房,沈諾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異樣,“怎麼了?”
黎夏念馬上揚起一抹笑臉,“沒什麼,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請示一下,後天上午我讓護工來照顧你,給我半天時間,我去處理一點事,等我再回來就可以更安心的照顧你了。”
沈諾大抵已經猜到她要去幹什麼了,點了點頭,一臉明快的看著她,“不過半天而已,放心吧。”
……
臨城墓園,項子恒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將近一個小時了,他靠在座位裏,嘴上叼著一根尚未點燃的煙,望著窗外飛雪的天空,整個世界都是銀白色的,就跟他的大腦一樣,一片空白。
昨天二審結束,法庭駁回了項子剛的上訴,判了他二十年,說實話,項子恒希望是死心,但看著老淚縱橫的項羽波和葉蘭,他還有點於心不忍,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畢竟將他養大,跟親人打官司,即使是贏了也不會有絲毫喜悅。
他現在就像一隻孤鷹,沒有指望也沒有依靠,甚至不知道明天該去哪裏、該幹些什麼?
又靜默了半個小時,他將嘴上的煙丟掉,推門下車,踏著一地雪白拾級而上,朝項羽波告訴他的位置走去,真可笑啊,這竟然是父親去世三十年來第一次的看望。
聽說當年他親眼目睹了父親遭遇不測的全過程,受了嚴重的打擊,選擇性遺忘了那段記憶,不過四五歲的孩子,忘記也是很正常的,可他永遠都無法原諒忘記父親這件事。
他的心情沉重的就好像泰山壓頂,穿過一個又一個墓碑,在荒無人煙的墓園裏留下腳印。
轉過一坐假山,他頓住腳步,吃驚的看著不遠處的女人,應該是等了他很久,她頭上落著一層厚厚的雪,臉頰凍得紅撲撲的,此刻正搓著手。
見他出現,笑著朝他跑過來,一把拉起他的手,“你怎麼才來,我都跟爸聊了好半天了,不要表情這麼凝重,這是好事兒啊,可以相認可以想見,無論形式是怎樣的。”
項子恒當即就猜到是項淼告訴她的,本來他以為來墓地這種地方是必須哭著緬懷的,沒想到她竟然在笑,仿佛他的傷心是多餘的。
“如果爸知道你現在出落得儀表堂堂,不僅長得帥氣,身高也高,還這麼有工作能力,他一定會高興的。不想讓你知道的目的,不就是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快樂的人生,不要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項子恒看著誇誇其談的女人,她的話總是那麼有說服力,他的心瞬間就變得明朗了,猶如被救贖。
黎夏念見他表情轉暖,拉著他站到了墓碑前,“爸,看到了吧,我沒說謊吧,您兒子真的很出色,還繼承了您的繪畫天賦,他會去實現你的夢想,攀登畫壇巔峰,成為你的驕傲的。”
項子恒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緩緩跪了下來,“爸,對不起,我來晚了。”
嗚咽的聲音就像山裏穿梭的風,傾瀉了太多感情,像似久別重逢、像似埋怨、又像是兒子對父親的撒嬌……
走出墓地已經時值中午,黎夏念是打車過來的,久違的坐進他的副駕駛,她將包裏的一本畫冊拿出來,“這個是項羽波交個我的,說是你父親的,你是遺傳了父親的天賦,我想他老人家應該希望看到你繼續畫下去吧。”
項子恒展開畫冊,伸手輕輕撫摸上麵的每一筆,心裏莫名的有種滄桑感,但更多的是燃起了靈感,想要拿起筆詮釋整個世界的衝動。
黎夏念看著男人的目光逐漸變得光亮充滿希望,心裏的內疚感被削減,雖然對他撒了個小謊,但卻是她這一生最有價值的謊言。
她緊了緊抱著背包的手,“那個,我們都好久沒有在一起了,可不可以帶我去最近的酒店?”
項子恒愣住,突然覺得空氣都變得炙熱起來,這陣子他們聚少離多,他的身心都迫切的想要抱她,沒想到她也如此,他將畫冊放到後排座,一把將她扯進懷裏,揉著她的長發深切的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