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富貴險中求——險中有夷,危中有利 第十四堂課保住還沒裂開的地方
一個對輸看得太重的人,不可能超脫地以長遠的眼光看問題,也不可能在自己得利的情況下進一步采取行動,爭取更大的勝利。
一個有膽識的人,為了取得成功,不僅要有對贏的渴望,也要有十足的勇氣來應對輸時的局麵。一個對輸看得太重的人,不可能超脫地以長遠的眼光看問題,也不可能在自己得利的情況下進一步采取行動,爭取更大的勝利。
生意場上,沒有人敢說自己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從根本上說,做生意,成功的把握總是相對的,而失敗的可能卻是絕對的。沒有生意人會願意自己正在進行的生意出事,但出事卻也是不可避免的。那麼,當事情來到的時候,胡雪岩是如何應對的呢?
當時,上海阜康麵臨擠兌風潮,胡雪岩拚力也要保住杭州阜康信譽,以圖再戰,此時又傳來寧波通裕、通泉兩家錢莊同時倒閉的消息。
通裕、通泉兩家錢莊,是阜康錢莊在寧波的兩家聯號。上海阜康錢莊總號擠兌風潮開始之後,宓本常潛至寧波,本來是要向這兩家阜康聯號籌集現銀以解燃眉之急。但由於寧波市麵也受時局影響很大,頗為蕭條,這兩家錢莊不僅無法接濟阜康,甚至已經自身不保。宓本常到寧波不久,通泉檔手就不知避匿何處,通裕檔手則自請封閉,因此,寧波海關監督候補道瑞慶即命寧波知縣查封通裕,同時給現任浙江藩台德馨發來電報,告知寧波通裕、通泉兩家錢莊已經倒閉,並請轉告這兩家錢莊在杭州的東主,急速到寧波協助清理。
既是阜康聯號,東主當然就是胡雪岩。德馨接到電報,以他與胡雪岩的關係,他不願意就此撒手不管。他讓自己的姨太太蓮珠向胡雪岩轉達通裕、通泉的情況,並許如果這兩家錢莊有二十萬可以維持住的話,他可以出麵請寧波海關代墊,由浙江藩庫歸還。但當蓮珠轉告胡雪岩的時候,胡雪岩卻不肯接受這個辦法。他請蓮珠告訴德馨,對他肯為自己墊付二十萬維持那兩家錢莊,表示非常感激,但這隻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最終結果不過徒然連累德馨,因此,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在目前情況下,維持通裕、通泉,不過是在彌補已經裂開了的麵子,怕隻怕這裏補了,那裏又裂開了。胡雪岩決定放棄維持通裕、通泉這些已經是可維持又難以維持的商號,而投入全部力量保證目前還可以正常營運的杭州阜康錢莊,也就是竭盡全力“保住還沒有裂開的地方”。
胡雪岩的這一做法無疑是十分明智的,在麵臨全麵崩潰且破綻已現的情況下,考慮及時收縮戰線,集中財力保住可能保住的部分,對於暫求生存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十分有效的。
但胡雪岩終於回天無術,一敗塗地,曾經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一夜之間化為一絲過眼煙雲,隨風飄散。想想真如南柯一夢。
不過,胡雪岩也真算得上是一條贏得起也輸得起的漢子,他沒有為自己匿產私藏,輸得光明磊落。他本來是可以,也有條件為自己私匿一些錢財的。想想他幾十年馳騁商場,創下偌大家業,僅二十家典當就值二百萬,“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說現銀,就是家中收藏的首飾細軟,私藏幾許,大約也可以讓他在生意倒閉之後維持一個相當闊綽的生活。在他的錢莊、絲行全麵倒閉之後,由於有左宗棠的轉圜斡旋,他隻是被革去二品頂戴,責成清理,而並沒有最後查抄。而且,螺螄太太、烏先生也都提出過留足回手錢的建議,但他沒有接受他們的建議,隻是為了滿足螺螄太太不認輸的心性,才勉強同意為她轉移出一些女眷的私房,他認命了。這不能不讓人感佩。
在自身已經不保的情況下,他也還沒有失去寬以對人的心懷。宓本常在阜康無救之後自殺身亡,在胡雪岩看來實在“犯不著”——這時候他其實已經原諒了他的過失和不義。他特別囑咐古應春料理宓本常的後事,雖然宓本常確實不厚道,但朋友一場,他的後事也不能不管。
一個舊時的商人,一個自稱隻知道“銅錢眼裏翻跟鬥”的商人,能夠在徹底輸光的時候,如此灑脫地“認”了,實在是相當不錯了。
世上沒有常勝將軍不倒翁。任何一個欲成大事的人,都要做好輸的心理準備。隻是贏得起還不能算是漢子,隻有輸得起才是真正的漢子;隻有能夠抱定“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的宗旨,且能參透個中玄機,輸了還能站得住,才能成為真正的漢子。
接受風險融資,壓力變效益
冒險是一種勇氣和魄力,險中有夷,危中有利,倘要創立驚人戰績,就應敢於冒險。
一旦看準,就大膽行動,這在如今是許多商界成功人士的經驗之談。冒險和出奇相聯,出奇和製勝相伴,所以西方有諺語說:“幸運喜歡光臨勇敢的人。”冒險是一種勇氣和魄力,險中有夷,危中有利,倘要創立驚人戰績,就應敢於冒險。
不冒險,怎麼會有機會?如果冒險了十次,六次成功,四次失敗,你還是成功的。用胡雪岩的話說,也就是“不冒風險的生意人人會做,如何能夠出頭?”他要學山西票號借款給那些調補升遷的官員,表麵看來似乎沒有什麼風險,而事實上並非如此。那些新官上任,也有可能在到任途中或到官不久就出了事,生老病死,丟官棄官,兵荒馬亂之中,什麼情況都可能出現。要是發生這種事情,借出去的錢很可能血本無歸。
說到底,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不擔任何風險的生意。而且,商場上一筆生意能得利潤的多少,常常是與經營者應承擔的風險大小成正比。“富貴險中求”,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似乎是商界一條古今至理,中外相通的風險原則。胡雪岩創業之初的生意,就沒有一樁生意是沒有風險的。
太平天國起義失敗以後,胡雪岩通過接受太平天國兵的存款來融資的舉措,就擔了極大的風險。
胡雪岩做出吸收太平軍兵將存款的決定,自然有他自己細致的考慮。首先是這一舉措確實有它的可行性。太平軍占據江南富庶之地已曆數十年,聚斂財富不計其數,據史料記載,洪秀全定都南京以後修建的天王宮內城金龍殿,殿內楹柱所敷金彩全為真金粉末;當年曾國荃攻下安慶,僅在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駐守安慶修建的英王府內,就搜斂了不下二十萬兩銀子的財寶,運往他的老家。由此可以推斷,太平天國中下層兵將中,許多人一定通過各種來路積蓄了不少的私財。如今太平軍已成苟延殘喘之勢,他們中的好些人已經開始暗地裏盤算著如何躲過這場劫難。對於太平軍兵將來說,這個時候是保命容易保財難,而他們隻要保住財產,逃過這場劫難之後,風頭一過,局勢一定,後半輩子也就可以衣食無虞,而這些人的財產當然是變成現銀存到錢莊裏最保險。
不用說,接受逃亡太平軍兵將為隱匿私產存到錢莊的錢款,風險也是明顯存在的:
第一,按朝廷律例,為太平天國兵將者,自然是“逆賊”。既是“逆賊”,其家財私產便是“逆財”、“逆產”,照理不得隱匿。接受逆產,便為隱匿,一旦查出,很有可能被安上通“逆”助“賊”的罪名,與那些太平兵將一同治罪。
第二,太平軍逃亡兵將的財產既是“逆財”、“逆產”,抄沒入公則是必然的,被抄的人倘若有私產寄存他處,照例也要追查。接受這些人的存款,如果官府來追,則不敢不報。雖然官軍中不乏貪財枉法之輩,自己搜刮太平軍私財不報,因而客觀上使一些太平軍兵將可以逃過官府抄沒家產的追查,但盡管如此,也絕不能完全排除有些人要一查到底的可能。這樣,一旦查出,即使不被安上接受“逆產”的罪名一同治罪,存款也必被官府沒收。按錢莊的規矩,風平浪靜之後有人來取這筆存款,錢莊也必得照付,如此一來,錢莊不僅血本無歸,還要“吃倒賬”。
有這兩層風險,接受太平軍逃亡兵將的存款,也就是在冒大大的風險了。但是這筆“買賣”風險大獲利也大,因為這樣的存款不必計付利息,等於是人家白白送錢給你賺錢,所以胡雪岩仍然決定要如此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