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之外,是沉默,無邊的沉默。
還有等待。
數萬雙眼睛注視著,無情、譏笑、憐憫、驚訝……
“我說過,你們殺我愛子,今日我就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餘威說完,悶哼一聲,運起一招邪異的功法來。那雙粗大的手掌變成半握之勢,交相縈繞,掌間黑氣翻湧,傳出嘶嘶哀嚎。未幾,兩股黑氣在空中彙聚,合二為一,化作一條幽綠的熒光。
“啊?這是……噬魂陰蟲!”
“天呐,這就是餘家臭名昭著——”
“噓,你不要命了?小聲點。”
……
不少人如見鬼魅般驚駭萬分,仿佛看見了九幽惡靈,不由自主地顫抖不已。
噬魂陰蟲乃是噬魂之物,是餘家獨門手段之一。據傳被施此法,放入此蟲,肉身會在一刻之間化作幹屍。而心智、靈魂、神識皆被噬咬殆盡,於蟲體內受冰火雷毒之侵,其痛苦之實,無法想象。
餘家勢力龐大,在各州多有紛爭,無論於人於己,常用此法處理“障礙”,威懾不軌之人。但凡對此法有所見聞之士,無不心神俱駭,如見地獄極刑。
不消說,這放之九州都是極其惡毒的手段,如今卻被餘威拿來對付龍武天和葉飛。隻見他心念一起,兩手作掌一推,拿到幽綠熒光仿佛得了命令,緩緩向葉飛遊去。
看見這一幕,場上看客們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睛麻木地注視著噬魂陰蟲的軌跡。
突然,一道碧光閃過。
那原本恐怖至極的熒光,瞬間被切成兩片,緊接著“嘶”地一聲,灰飛煙滅。
“休傷我兒!”
來自極遠處的一股冰冷殺意,頃刻間浸染全場。
這殺意是一道盛怒高喝的清柔之聲,是一股無形莫名的恐怖威壓,是一把碧綠神行的玲瓏短劍。
沒人知道拿到聲音從哪裏傳來,沒人知道莫大的殺意何時降臨,更沒人知道那把短劍從何處飛來。隻輕輕一個利索的轉身,那把碧綠小劍便洞穿了餘威黑氣尚留的雙手,洞穿了他的胸口,還有丹田、心髒。
餘威知道自己被一把小劍刺中,可是他不知道來者何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以他靈聖八品的境界。
身上好幾處傷口不痛不癢,連一絲鮮血都沒有,可是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智、靈魂、神識都在急速湮滅。
隻一念之間,他的身體已然倒向大地,心神踏過彌留之際,眼中最後閃過一抹白影。
那是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女子,如素女般憑空浮現,正神色慌張地探向葉飛。
……
三日之後。
葉飛看見龍武天提起赤焰戰斧,如神將一般衝向餘威,招式大開大合,一戰掩日,再戰蔽月。可是餘威突然身形一變,頭似蛟蛇,身如虎狼,肢若鷹爪,登時金剛不壞。
接著他生起漫天黑氣,籠罩天地,利爪瘋狂劃過,在龍武天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四道厲痕。龍武天登時口吐鮮血,再起而戰,卻被一團黑氣包裹……
“四叔!”
葉飛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
睜了兩次眼,他看見兩張親切的臉,臉上微光閃動的眸子正關心地看著自己。
“天兒,你醒了。”
司馬靈素輕撫他的臉頰,突然心頭一酸,轉過頭去。
龍武天站在床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方才應了一聲:“四叔在這裏。”
葉飛大概明白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娘,你怎麼會在這裏?對了,四叔,你沒事吧?”
司馬靈素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你四叔已經沒事了。娘三天前正好從天冰州北部回龍域,感受到你和武天的氣息,這才及時趕到。傲天,你運運功力,看身體好些了沒。”
葉飛躺在床上,隻在經脈間稍稍運轉九天龍皇訣,頓時引起些許龍元流轉,似乎已恢複一二,隻是胸口的幾處經脈,依然隱隱作痛。
“娘 ,我已經恢複兩三成,沒事了。你之前去找餘家老祖報仇去了?”
司馬靈素心裏一愣,沒想到被他猜中了。她不再隱瞞,將這段時間的經過都告訴葉飛。
原來,果如龍武天和葉飛所想,她那日留下字條之後,並未前往靈海,而是直接去了天星洲。可是一番搜尋,卻撲了個空,餘家老祖帶著幾位尊者已前往天冰州靜修。
得知消息後,她便追到了天冰州北部。餘家老祖正在閉關靜修,對方四位尊者與她交戰,合力布下隱匿陣法堅守。她不懂陣法,一時無可奈何,又擔心龍域生變,便先行回來,卻在半路感受到兩人的氣息。
“你啊,真是個情種。為了那個丫頭,一個人跑到天冰州來,還惹上餘家的仇人,把自己小名都差點弄丟了。娘倒是要看看這個叫蕭清雨的丫頭,到底長得多俊俏,把我家天兒迷成這樣。”